第88章 第四站:“盲盒”(08)

池甜的尖叫聲驚醒了眾人。

木慈猛然挺起身,渾身上下都是冷汗,他余驚未消,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茫然地往黑暗之中望去,倒是睡在門邊的樂嘉平迅速跳起來,“啪”一下把墻上的智能開關全都打開了,整個酒店套房的燈光接連亮起,照得裏亮堂堂的。

視死如歸般的樂嘉平左右審視著,可是房間裏卻沒有任何人形娃娃的身影,他頓時松了一口長氣,慶幸地呢喃出聲:“原來是做夢啊。”

睡在地上的毛哥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滿地叫喚起來:“大晚上的幹什麽呢?欠抽啊!”

兜帽男則將帽子往上拉了拉,免得遮住視線,他蒼白的臉上全是汗水,驚慌失措地看著大開方便之燈的樂嘉平,似乎還沒回過神來,遲疑道:“你也……做了噩夢嗎?”

才回歸正常生活沒有幾個月的羅永年看上去像是打算再來一年份的醫院長租體驗,幾個人裏就數他喘氣最兇,因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也……”樂嘉平這才注意到木慈等人驚恐的神情,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剛發生的一切並不僅僅是自己個人的噩夢,只覺得手腳冰涼,牙齒止不住地打顫,看上去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結結巴巴道,“你們……不……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只有左弦的表現相對好一些,他臉上雖然沒有掛著往日輕佻的笑容,但比起其他人來講,神態幾乎稱得上輕松。

“啊……啊……啊——”

床上的池甜崩潰而短促的尖叫聲很快就再度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麥蕾正緊緊抓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柔聲問道:“怎麽了?池甜?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池甜捂住自己的臉,渾身已經被汗浸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張開手指,驚恐不安的眼睛在縫隙當中轉動著,並沒有聚焦在眾人身上,而是驚慌地左右遊移:“我剛剛……夢到了一個娃娃在剪我的頭——啊!!!”

池甜突然再度發出慘烈尖銳的尖叫聲,抱住自己的頭,其他幾人被嚇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緊接著就看到她幾乎崩潰地從被子底下抓起一捧難以辨別的黑色物質,近乎絕望崩潰地慘叫起來:“這些是……這些是頭發!是頭發,是真的,夢是真的,是我的!她……她真的來過了!她真的來了……”

在極度的恐懼之下,池甜的大腦完全變得一片混亂,聲音已近乎嚎啕,聽上去仿佛一只走投無路的野獸在淒慘嘶鳴。

眾人這才終於注意到,池甜之前的過肩長發被剪成了日系娃娃的齊耳短發,平整的劉海仿佛是一刀切出來的,沒有半點多余,她的長相本來並不算特別出挑,只能勉強算甜美可愛掛的,在這種稚氣的發型下,卻似乎多出一種奇詭的清純感來。

簡直像是……一個長著大人面容的小女孩。

隨著池甜的動作,床單甚至是被子上都已經布滿了池甜那細細密密的碎頭發,都碎得抓不起來,只是黏在手上,聚成一團,細細小小的,仿佛隨時都要鉆進毛孔裏。

“看來這人偶還有當理發師的潛能啊。”

在眾人因恐懼跟無助而引發的混亂局面之下,過於冷靜的左弦顯得極為格格不入,他斜靠在長沙發上,一雙長腿架起,正在好整以暇地看著手機,歪了歪頭道:“順便,這個發型倒是也很適合你,看起來很乖。”

池甜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嘴唇顫抖著,卻喪失與他抗爭的勇氣跟體力,只是靠在麥蕾的懷裏瑟瑟發抖著,流下淚水。

冷靜是一種好事,有時候也會是一種壞事,左弦的冷靜有時候值得信任,也顯得可靠;但在某些時刻,比如現在,他這種過於遊刃有余的冷靜,卻幾乎引起所有人的反感。

有時候木慈簡直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表演的這麽討人厭。

在其他人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爭端之前,木慈首先出聲將事情拉回正題,他深吸一口氣,坐起身,兩只腳踩在地板上才發覺麻得厲害,麻痹感如同電流不斷地在肌肉裏竄動著,又疼又癢,他來不及在意,而是極為認真地對左弦發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唔,怎麽這麽說?有理由嗎?”左弦卻如隨堂抽考的老師,不緊不慢地微笑起來,“還是說,你只不過是單純盲目地信任著我,要真是這樣,那我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在你心裏有關我的形象這麽高大……”

終於從其他人身上意識到情況可能有點不對勁的毛哥終於跟上節奏,他實在沒什麽耐心聽左弦悠哉地說完那堆根本不重要的廢話,立刻毛毛躁躁地打斷道:“得了得了,能不能說個正題,咋,我睡覺的時候真來女鬼了?”

樂嘉平一身冷汗,也沒了好氣:“這種鬼……呸呸呸!這種情況了,誰他媽沒事兒逗你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