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七站:“極樂島”(17)(第2/2頁)

“就算不提這個,艾巧不也告訴我們那場鬼戲《活捉》到底在演些什麽嗎?如果沒有她,我們還對那場戲一頭霧水呢,難道你認為她活著的這片刻是毫無意義的嗎?”

木慈搖搖頭:“你看,這些事情錯綜復雜,交織在一起,一個牽動另一個,我哪能樣樣都知情,什麽都能早有預料呢?真計較起來,雖然最後她還是死了,但是如果沒有她,那個最早被抓去冥婚的女孩子也許無法活下來。”

“我並不像你看到的這樣堅強,左弦,我很堅定自己的信念,堅定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我有時候也會迷茫,也會困惑。”木慈輕聲道,“我也會質疑自己所做的是對是錯,就像我不顧一切地去閣樓上救你的時候一樣,如果不是你夠聰明,恐怕我們都要死在裏面了,那時候的你,對我來講,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可現在呢?”

左弦說不出話來了。

這就是他跟木慈最大的區別,他可以理解木慈的一些想法,卻沒有辦法去貫徹,也不能時時刻刻按照木慈那樣思考著。

他們從來都不是一類人,左弦可以在無關緊要的時候輕飄飄地贊美幾句木慈的善良,可以在與自己相關的時候,認真感激甚至愛慕著這種美好的品質,可在與自己無關的時候,他立刻就憎恨起這種善良來。

“世界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對我重要的,我才救,那天底下哪有比我自己更重要的存在,既然如此,那誰都不該救,不是嗎?”

“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跟我一起。”

木慈最終為這段話收了個尾,他下意識輕微地搖了搖頭,左弦凝視著他,大腦裏自動湧現出這個微動作在潛意識裏所表達的意義——是撒謊,是否定,證明木慈自己也不能贊同自己的話。

他是渴望跟左弦在一起的。

這個認知讓左弦感覺到了心裏莫名的酸澀。

“更何況,其實我現在也沒有頭緒,只是亂糟糟地理出個想法來,說不準等我找到辦法,他們那邊都打完了。不過,總比什麽都不做好吧,我想努力一把,哪怕救下一個人,也是足夠的。”

木慈幹巴巴地傻笑了兩下,抓抓頭發,他這麽期盼又留戀地看著左弦,卻能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割斷他們最後在一起的時光。

左弦看著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那麽了解他。

木慈是很脆弱的人,他只是表現得很堅強。

“你知道嗎?”左弦說。

木慈“啊”了一聲,有些迷茫:“什麽?”

“在佛教裏有個三時的說法,指正法、像法、末法三個時期。”左弦面無表情地為他解釋,“說得比較通俗點,正法時期修道正業的人有許多,大家道德水平較高,功利的想法比較少,講難聽點,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就像小時候看動畫片,正義打敗邪惡這樣純粹,你這樣的人比較多。”

木慈忍不住笑了出來:“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時代,如果不強求信佛的話,我會喜歡的。”

“像法時代,顧名思義,只是模仿,人們對此半信半疑,也就是說風氣差了些,不過整體水平還過得去。”左弦頓了頓,“而末法時代,則是波旬在佛殿上坐,天魔來曲解經典,破壞戒律,以壞正法。”

“波旬。”木慈難得聽到一個自己知道的,趕忙道,“這個我知道,小說裏也有出現過,好像是大魔王,對嗎?”

“對。”左弦點頭贊同道,“末法時代的意思就是說佛法衰微,佛弱魔強,被供奉在殿堂之上的金像從佛變成了魔。”

“聽起來倒是很有意思。”木慈沒有聽懂這個典故,他輕輕笑了下:“不過,這時候你都要跟我掉書袋,我沒明白。”

左弦說:“我的意思是,我願意做你最後一個信徒。”

這句話,木慈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