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師姐

所有大人的心思都在杜楠他奶身上,根本沒人注意到身後多了這一隊小尾巴。於是,小尾巴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從村口走到了外頭的田間地頭。

被端著走了好遠好遠的距離,杜楠終於瞅見希望了,左前方的一塊地邊聚集了好些人,遠遠地,他還聽到了他奶的聲音。

不光他奶,杜楠還聽到了他媽的聲音,他媽也在!眼前一亮,杜楠隨即注意到和他媽他奶站在一起說話的還有一個陌生人,他就沒湊過去,轉而指了指他家田地旁田埂的方向,杜楠示意杏郎先帶他到那邊兒去。

可憐杜楠家的小杏郎,扛著這樣一個胖娃娃走了這麽久,它已經快到極限了,眼瞅著勝利在望,它急忙努力加快了腳步,兩條根須在土壤裏快速翻進翻出,還帶出了幾條小蚯蚓。

然後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它再也撐不住了,一個屁股墩坐在了田埂上,小杏郎實在沒力氣撐起杜楠了。即便如此,它還是努力將身體在地上延展開,無數細細的根須穿來穿去將自己編成一張毯子,剛好裝下杜楠的肥屁股,它這才將靠近地面的根須伸入土壤休養生息。

其他的杏郎有學有樣,保持著前進時的距離依次停了下來,沒過多久,田埂上又多了四張“毯子”,每張毯子上坐著一個胖娃娃,除了杜楠正努力往他奶的方向望之外,其他四個娃幹什麽的都有,有在毯子上翻來翻去的,有在吃東西的,有摳腳趾的,甚至還有一個睡覺的。

才不管另外四個娃在做啥,杜楠只是認真看著和他奶他媽說話的人。

那是個女人,看著和他媽差不多的年紀,長相很普通,然而她身上穿的是一身村裏人少有人穿的灰白色長衫,腰間還懸了一枚玉佩,那玉佩流光溢彩,看著就很不普通,更不要提她腳上穿了一雙月白色的布靴了,其他人的腿腳都灰撲撲的情況下,她的靴子和裙角皆是一塵不染的幹幹凈凈,怎麽看怎麽不普通。

不過真正讓所有人一眼看出她不普通的還不是她這一身氣質和裝束,而是她旁邊的大鳥。

女子身邊停了一頭幾乎和她一般高的大鳥,脖頸細長,頭頂丹朱,頸前尾後則是玄色,兩條黑色的腿又細又長,只是在那邊一站,便給人一種優雅高潔之感。

是……丹頂鶴?杜楠不太確定地想。

他注意到那鶴身上還有鞍具,難不成這女子是騎鶴而來的?

這鶴怎麽看怎麽都比他阿公阿婆的木鳶高級啊!在村口蹲了那好些天,他見過的最高級的飛行工具也不過是一架新一點的木鳶罷了。

大概是“從高級交通工具上下來的人看著也高級起來”,和周圍的村民一樣,杜楠瞬間覺得眼前的女子高大上起來。

因為這名女子在,村民們不敢貿然過去找杜楠他奶說話。不過小聲議論是難免的,杜楠便豎著耳朵聽旁邊大人們小聲八卦——“我看她玉佩上的記號,莫非是鎮上珍獸閣的管事?這就是一直過來村裏收杜英的王管事嗎?”

“才不是王管事,這位的來頭可比王管事大得多,好像是縣裏來的,是縣裏珍獸閣的大管事!”

“嗬!縣裏珍獸閣的大管事,厲害啊!”立刻有人倒吸了一口氣。

對於大部分連鎮上都沒去過的村民來說,光是“縣裏”兩個字便足以讓她們肅然生敬了。於是接下來她們連小聲議論都不敢了,和杜楠一樣,她們豎著耳朵聽杜楠他奶那邊的動靜。

“……沒錯,杜師妹說的沒錯,這幾棵杜英已是二級杜英,實際上,倘若分得再細一些,說是二級乙等也不為過,尤其是這棵,已經很接近二級甲等了。”

說話的是那名陌生女子,絲毫不介意這是在田地裏,她直接蹲下來,細細觀察後得出結論。

“這些杜英我都要了,直接按縣裏珍獸閣對外的價格收購,我看你這田裏其他杜英也不錯,索性一並賣與我如何?”站起身來,女子笑道。

杜楠他奶杜嬰嬰便皺起眉頭:“不瞞你說,我們村裏的杜英一直都是鎮上珍獸閣的王管事過來收的,我就是普通鄉下人,不知道這樣合不合適。”

女子便點點頭,心裏對她多了兩分欣賞:“鎮裏珍獸閣的王管事……是王陵嗎?我有些印象,我會和她說一聲,到時候還是讓她過來收購,不過收購完直接送到我那裏,這樣一來,對她來說還是好事。”

女子說完,看了看時間,朝兩人拱了拱手:“時候不早了,我接下來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謝謝宋師姐,有機會我請你吃酒。”杜楠他媽也朝對方拱了拱手。

利落的告別之後,女子拍了拍身後的白鶴,翻身上鶴,然後在眾人的目送之下,翩然駕鶴西歸。

呃……沒毛病,她確實是往西方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