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八章 希望

莽莽青山之中，白玉鋪就的梯形祭壇之上，一位佝僂著身子，身穿青衣的老人，顫顫悠悠地從地面站了起來。

他身邊，一位赤裸著胳膊的年輕漢子，一伸手，將他攙扶起來，輕聲說道：“大長老，你還好吧，狐血祭天，消耗實在太大，祭天這麽多年，又沒有任何效果，明年，大長老你絕對不能繼續拿自己的心血祭天了……”

老人已經須發發白，臉上露出了狐族原貌，鼻子、眼睛，都現出狐族本來面貌，因為蒼老，所以，這張面龐，顯得更是無力和憔悴。

咳嗽一聲，握握手中法師權杖，大長老胡滅輕輕說道：“族長，狐族祖訓，狐血祭天，當不能斷，那是我狐族唯一的希望所在。”

漢子臉上的神色變得激動起來，攙扶著大長老，走到祭壇邊上，對下方一指，聲音有些高亢地說道：“大長老，你覺得，我們狐族還有希望嗎？原本，十萬狐族的部落，如今，已經萎縮到了不足三千，一眼望去，但見那一片片聳立在大地上的荒墳……”

頓了頓，漢子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祭拜先祖，乃我狐族傳承，為何會有那麽多的荒墳無人祭掃？那是因為，這些狐族先輩，都已經沒有了後世傳承，或者，他們的後世，都已經失去了靈智，化成了山間野狐。”

大長老拍拍漢子的肩膀，語氣有些蕭瑟地說道：“青丘變故已久，聖祖當年早有預料，曾經用生命之術，預測未來，留下預言說，當我狐族，即將湮滅，青丘即將坍塌的時候，真正的希望就會出現，這叫否極泰來……”

漢子看著下方，看著荒野之中，野草掩映的一座座孤墳，自嘲般地笑道：“現在還沒到窮途末路嗎？現在，青丘明明已經開始坍塌，難道非要我們狐族只剩下最後零星幾個的時候，才算是即將湮滅？”

胡滅長長一聲嘆息，輕聲說道：“聖祖隕落之前，留下的預言，曾經對希望指向有所描述，每一個得到祭祀傳承的長老，其實都在等待著聖祖所說的異象，只是，等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任何動靜而已，現在，青丘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時候，我也不知能否將祭祀傳承給傳導下去，給族長你說說也好。”

漢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長老。

大長老悠然一嘆，看向遠方，輕輕說道：“白狐九尾力，潛龍三尾現，聖狐出天師，天地自乾坤。”

漢子眼中精光閃爍，看著大長老，聲音低沉地說道：“九尾白狐？大長老你不是說笑吧？自從天變之日起，白狐就已經從狐族絕跡，新生的狐族，那是越來越黑，到了現在，玄狐都很少了，大多都是兇狠蠻橫，不能覺醒靈智的全黑鬼狐，怎麽可能出現白狐九尾？還有那什麽潛龍三尾，太過玄幻，天師傳承，更是一個笑話，要不是這天師傳承，要不是那些來探查傳承的所謂天人們，我們狐族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說起那些前來尋找傳承的天人，漢子就咬牙切齒。

狐族各個部族，如若不是被天人所害，至少也不會落得如此淒慘。

荒野之中，那些荒墳，其中大部分，倒是在歷年之中跟前來冒險的天人戰鬥之時戰死的英靈。

實際上，更多的狐族勇士，戰死在了青丘的大地上，屍骨無存。

任何一個狐族部落，都是血痕累累，都對前來探險的天人充滿了仇恨。

胡滅嘆息一聲，輕聲說道：“聖祖當年，已經算到狐族未來，所以，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將青丘送入虛空，給狐族留下一線生機，要不然，當年，青丘就隨聖祖一起隕落在了天墓之中。”

漢子站在祭壇之上，渾身湧起凜冽戰意：“早知現在，還不如當年拼死一戰，那也能轟轟烈烈，我寧願酣暢淋漓大戰一場，哪怕粉身碎骨，也好過現在這般苟且偷生。”

胡滅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族長，你身上，有著全族人的希望，很多族人都對你看著呢，所以，你可以在這祭壇上發發牢騷，懟天懟地，下去之後，你卻是不能如此任性。”

族長胡柏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是啊，不能由著我的性子來，只是，大長老，我真的已經絕望，已經看不到未來，再這樣下去，不是你的身體崩潰，就是我的心態奔潰，怕是等不到什麽九尾白狐了……”

話剛剛說到這兒，祭壇下邊傳來破空聲。

胡柏神色一正，臉上變得無比肅然，沉聲說道：“誰？”

一個青衫修士飛空而來，老遠就揚聲說道：“族長，是我，小八，下邊有情況剛剛報告上來，說是青丘又來了天人的探險隊伍……”

又有天人的探險隊伍？

胡柏心頭猛地一震，雙眼綻放精光，掃了大長老一眼，沉聲說道：“通知下去，全族備戰，任何一個天人，別想從我狐族部落得到任何好處，如若可能，我們要他們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