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尋找

木揚拎著行李箱慢騰騰地走在樹蔭下,陽光透著縫隙灑在他頭頂,過往的二十多年人生就和這光暈一樣美好而模糊,像夢一樣。

地上細碎的石子被他一個個踢起,木揚在小城的路上逛到了中午,才找到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店。

“先訂一個月。”木揚一開始準備拿出銀行卡,想想還是付了現金,四千不到。

以他過往的生活水準,四千也就是他住一晚酒店的錢。

前台給他選了一間走廊盡頭的房間,不靠馬路,但又通風,足夠安靜。

房間的環境比他想象得好,被褥整潔清爽,竟然還有一面大落地窗,雖然朝東但景色不錯,後面是一大片綠野,中間裹著一個小湖泊。

隱約還能看見湖泊旁有人坐在那裏,可能是釣魚。

折騰了一天一夜木揚也累了,他走得太臨時,沒買到火車軟臥,躺了十多個小時的硬臥渾身都酸疼,木揚撲向柔軟的床鋪,雙眼緊閉。

也算是新的生活吧。

離開解別汀,離開過往熟知的環境熟悉的圈子,體會不一樣的人生……體會一下他到底欠了別人多少東西。

好困……

脫離了熟悉又布滿難過的環境,木揚陡然松懈下來,他甚至忘了翻身,就這麽趴著趴著睡著了,兩條小腿還搭在床邊。

*

解別汀和譚玨面對面坐著,譚玨皺眉問:“跟他父母說了嗎?”

“沒。”

“那你就一個人找?這不是大海撈針嗎?”譚玨沒好氣道,“你了解他嗎?知道他喜歡去哪些地方嗎?有什麽朋友嗎?有沒有別的住處?”

“……”

見解別汀沒說話,譚玨無奈道:“之前就跟你說了,我不攔著你結婚,但你也得跟他先談一段時間互相有個了解再說結婚吧?你們倒好,談戀愛告白同居求婚全都省略了。”

她沒說得太重,其實真正想說的是這兩人簡直都在胡鬧,既對對方不負責任,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解別汀頓了頓,“有一個人。”

一小時後。

潘達漿正擱家打遊戲呢,就聽到門口一陣門鈴聲:“別按了!馬上來!!”

一打開門,就見一男一女:“你們誰啊?”

解別汀摘下口罩。

“操!”潘達漿嚇得手一抖,直接把門一甩關上了。

譚玨:“……看他這樣子,應該是知道。”

解別汀重新敲門,裏面的潘達漿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才將門開出一個小縫:“木揚不在我這!”

解別汀說的是肯定句:“你知道他在哪。”

潘達漿是個小胖子,也是木揚從小的玩伴,前世木揚夜不歸宿數次都住在潘達漿這,每每喝多了也都是潘達漿把他送回來。

潘達漿苦著臉把兩人迎進門:“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但他昨天擱我這拿了三萬塊現金。”

兩人只能一無所獲地離開,他們回到車上,江誕開著車,譚玨有些頭疼道:“你結婚前我就打聽過這個小少爺的作風,任性跋扈,半個月前還跟人打架把對方打進了醫院,到現在都還沒出來,現在剛結婚就鬧這一出……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打人是對方出言不遜在先,不是他的錯。”

譚玨有些稀奇:“你這是護著他?對方不論說多難聽的話也不能把人打到骨折啊?要不是對方見錢眼開他就要進局子了,要我就偷偷套麻袋再打……”

解別汀突兀地說:“他說要離婚。”

“……”譚玨錯愕道:“這不是胡鬧嗎?把婚姻當兒戲?”

解別汀沒說話,或許不是胡鬧。

前世整整五年,木揚都沒提過一次離婚,連帶著那份離婚協議書一出場就被木揚不知道鎖哪去了。

那時的木揚像一只耀武揚威宣示領土的小獅子:“除非我死,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後來木揚真的死了,可解別汀還是沒能擺脫他,甚至還回到了從前。

解別汀又擡起了手,無意識地撫向心口,結果剛擡一半就聽到譚玨說:“你手怎麽了?”

長袖因為他擡手的動作而滑落,解別汀垂眸看了眼:“過敏。”

譚玨想伸手去看,被解別汀避開了,他向來不喜歡跟人多接觸,在此之前對人最大的容忍就是劇組上妝。

所以當結婚那天,解別汀容忍著木揚撲進懷裏撒野質問,卻沒有推開時,譚玨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解別汀有個人陪著也不錯。

省得一天到晚情緒寡淡得跟白開水一樣,沒事能一整天不說話。

譚玨嘆氣:“你什麽時候碰了玫瑰?嚴不嚴重?”

“不嚴重。”

解別汀眼前閃過那盒依舊放在床頭已經冷了的章魚小丸子,修長的手指緩緩垂下。

譚玨還想問解別汀吃扛過敏藥了沒,下一秒他們的手機同時叮了一聲,是一條微博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