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症狀(第2/3頁)

木揚沉默地拿起筷子,這次吃的速度快了很多。

一天下來,解別汀好像一直在圍著他轉。

給他做飯,給他倒水,抱他去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

到了晚上,擦澡又是一件讓人頭皮發麻的事。

夏天哪有不出汗的時候,身上黏糊糊的,不清洗就是一件讓人難以忍受的事。

前世五年的婚姻裏,解別汀雖然並沒有給到木揚想到的回應,但他對木揚的了解可能遠比木揚想象的要多。

他知道木揚不吃番茄,不吃姜,香菜只在火鍋的時候願意吃兩口,知道他喜歡玫瑰也清楚他愛幹凈。

否則解別汀不會在木揚次次醉酒晚歸時,把他弄進浴室裏泡五分鐘澡再弄回床上。

於是木揚雖沒有要求,但解別汀還是自然地如昨晚一樣,端了一盆水來給木揚擦洗。

腰腹真的是個敏感至極的地方,木揚蜷縮著指尖,幾乎就要握住解別汀的手拿開時,目光突然觸及解別汀衣袖下若隱若現的一點紅疹。

他立刻抓住解別汀的手掀起他衣袖,被迫引起的生理反應也慢慢淡卻下去……

木揚抿了下唇:“你怎麽了?”

解別汀想抽回手:“沒事。”

木揚執拗地抓著他的手,直直地看著他。

兩人對視半晌,木揚輕聲問:“你到底把我當什麽啊?”

解別汀一怔。

“我讓你不要管我你非要管,可我問你怎麽了你卻從來不說,我算什麽啊?”

木揚顫聲說:“我問你是不是不舒服沒休息好,你說沒有很好,結果呢?你躺進了急救室昏睡了兩天!”

解別汀反扣住木揚的手:“別生氣,我不是——”

木揚別開臉,狼狽地讓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之前醫生問你心口疼有多久了,你說快一個月了,可你也從來沒告訴過我。”

“你憑什麽啊?”木揚猛得抽回手,“你以什麽名義這麽縱容對我撒氣啊?我說什麽你都生咽著,高興也好難受也好你都不說,是不是非要等哪一天你又躺進醫院了看我恨不得弄死自己你才高興!?”

木揚像小獸一樣咆哮著,手頭重重揮落,水盆直接被打翻,床上地上到處都濕漉漉的。

解別汀沒去管,他按住激動的木揚,輕輕將人攬住安撫著:“別生氣……我只是不習慣。”

解之語剛跟丈夫離婚的時候,連帶著對解別汀也有些疏離。

畢竟解別汀繼承了前夫七八分的骨相,她多看一眼都會想起讓她深覺痛惡的人。

雖然她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但小孩子多是敏感的,也能最直白地感受到喜歡與討厭。

解之語為了讓解別汀過上好的生活,也為了盡快走出過去的陰影,她開始創業,開始瘋狂工作,解別汀十歲之前的所有日子幾乎都是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裏度過的,除了飯點才會來的阿姨,他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安靜地看書、吃飯,因為很難見到母親的面,於是生病也是他一個人,感冒了自己沖藥,發燒了躺下來睡一覺,沒有藥了就靜靜熬幾晚,也就撐過去了。

一個人被忽視太久,往往容易失去傾訴的能力。

直到解別汀十二歲那年出了意外,解之語才恍然醒悟,發覺自己對兒子的疏忽,可已經晚了。

遲來的關心與愛護已經得不到解別汀的回應,解之語得到了一個內斂冷漠的兒子,兩人之間的疏離再沒有消散。

而不僅僅是她,解別汀對身邊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他有著神創造一般的最完美的軀殼,裏面卻住著一個沒有活力的靈魂。

解別汀近三十年的生命裏,他生病與否不舒服與否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讓他突然開口對誰傾訴什麽,那太難了,自我消化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解別汀又重復了一句:“別生氣。”

木揚控制不住自己,他抽著氣,哽聲問:“手怎麽了?”

“過敏——”解別汀猶豫了下,“玫瑰過敏。”

“你是傻逼嗎?”木揚用力推著解別汀,“過敏你買什麽玫瑰?花店沒別的花了嗎!?”

但解別汀難能沒有順從他的意願,看似沒有用力的手依舊穩穩攬著他:“別說臟話。”

“……”木揚一哽,幾乎想跟解別汀打一架。

可腿上打著石膏的他只能任由解別汀抱了一會兒,再眼睜睜看著解別汀收拾殘局,換被褥被套、拖地,還要給他換褲子。

“——要擦擦嗎?”

解別汀拿開濕漉漉的褲子,平靜的目光從起立的小木上移開,神色與平日一般無二。

木揚顫著手奪過解別汀手上的毛巾:“我自己來——”

他擡眸看向紋絲不動的解別汀,脖子都梗紅了:“你出去。”

解別汀走之前還貼心地抱起木揚,給他擺到舒服的位置。

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