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和解

江誕已經送著譚玨已經離開,她得去公司處理解別汀在外的流言,雖然暫時不澄清,但控控評論還是必要的。

至於老四,他依舊站在解別汀身後不遠處,眼觀鼻鼻觀心,完全理解不了自家老板的感情生活。

這麽些天的隨身保護倒是讓他發現,解別汀這個人的克制是藏在了骨子裏,永遠不會去做對於他人來說越矩的行為,特別是放在心上的人。

老四也聽聞了一些有關於湯爵的事,只覺得老板有些矯枉過正了。

解別汀依舊站在門口,靜靜望著這棟房子裏的一草一木,今天過後,說不定就只有他一個人欣賞了。

他第一次做出這種卑劣的事——

在明明要讓對方自由選擇未來的時候,用“我愛你”三個字去挽留。

二樓主臥的露台正對前院,解別汀聽到一聲微弱的聲響,立刻擡腳就要前往,但想到木揚這會兒不一定樂意看到他,又停在了前院中。

解別汀回頭對老四說:“你去看看。”

“……”老四不知道這兩人怎麽回事,他委婉道,“我覺得夫人現在更想看到您,在一起生活久了小吵小鬧不可避免,您多哄哄就是。”

雖然解別汀和木揚都是男人,但從任何方面來看,木揚都是偏弱勢和更需要照顧的那一方,脾性也不夠成熟。

愛人之間吵架分對錯是沒意義的,總要有個人給台階下。

解別汀沒再說什麽,朝著前廳樓梯匆匆走去。

木揚並不在臥室裏,但桌子上的畫已經不見了,便利貼還留在原地,木揚顯然已經看到。

怕木揚不理智的情況下做出傻事,解別汀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向露台——

果然,木揚抱著腿蜷坐在淡青色的藤椅上,臉埋進膝蓋裏,看不清情緒。

而那副畫著狗和萬家燈火的畫,連帶著畫框被摔在地上,玻璃已經細碎一片。

解別汀怔了怔,心裏生出一點悔意。

或許不該說,只要他不說,木揚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或許就不會讓他們的感情變成這玻璃一樣,四分五裂。

耳邊傳來木揚悶悶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別過來!”

解別汀:“……好。”

木揚重復了一遍:“就站那。”

快十一月了,正午的陽光算不上灼人,帶著微微的熱意,給每一個陽光下的人和物都鍍上了一層金紗,只有木揚藏在陰影裏。

回來的這段時間太折騰了,四個月不到的時候木揚瘦了不少,身形跟以前相比有些過於單薄。

此刻蜷縮在藤椅上,看起來就很小一只。

兩人僵持了三十七分鐘四十一秒,別問為什麽,老四閑來無事在外面計時呢。

他在臥室門口,聽不清兩人的聲音,只知道三十七分鐘後,解別汀終於動了,走到他看不見的角落裏,應該是木揚的位置。

因為木揚好不容易止住了難過,說了句:“你過來。”

解別汀這時候反倒是有些躊躇了,怕到面前木揚直接來句我們離婚吧。

但偏偏木揚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他從膝蓋透出的縫隙裏看到解別汀的腿時,便擡起頭朝他伸出雙手,聲音還帶著點顫音:“抱。”

抱抱他。

就當抱抱上一世溺斃在那五年婚姻裏的他。

只要一個擁抱,木揚就當過去那五年的酸澀與掙紮從未發生,就當被病魔折磨得無比痛苦時、因解別汀的忽視而與日俱增的難過從未有過。

他願意與過去那五年和解,只要一個擁抱就好——

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就如同解別汀的喜歡,什麽到來都不算晚,只是太晚會生出很多遺憾,比如前世。

被抱住的那一瞬間,木揚就繃不住了,眼淚跟開閘的大壩一樣不要錢的掉。

像是要把前世那五年沒有訴之於口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一樣。

“對不起——”

解別汀低聲重復了一遍:“揚揚,對不起。”

木揚完完全全埋在解別汀懷裏,肩膀顫得不行,哭的動作帶著他剛做完手術的上半身一起抽著疼,但停不下來。

……

木揚離世的那天,解別汀沒太多異樣,和平時一樣淡漠,只是蹙起的眉頭怎麽都松不開,心臟的疼怎麽都止不住。

待到一個很平靜的下午,解別汀看望完姚鳶和木南山,回家的路上瞧見了一家花店。

他鬼使神差地買了人生中第二束玫瑰,走到家中,庭院的花開得正好,小黃鴨的地毯幹凈整齊,他走向二樓,像過去五年每一次忙完工作回家時沒看到木揚一樣,習慣性地去露台看一眼。

晚風吹得藤椅上的假葉唰唰響,但上面卻空無一人。

他低聲叫出了木揚的名字,像是想要等一個回聲,但無人應答。

皮膚已經開始因為過敏泛起癢意,但不足以壓住心裏的空虛,心臟像是被用力錘了一擊,疼得他半身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