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滬市二代圈裏任誰提起宋醉這個名字都沾著或多或少的鄙夷,誰都不懷疑他離開許寧活不了。

“你是沒見過被人指著鼻子罵他也不惱,只會木生生站著你面前,一點脾氣也沒有,好奇許寧當初為什麽會看上他?”

“許寧去西南玩速降遭遇山體滑坡,聽說是宋醉背著許寧走了兩天兩夜才救活的,不然許寧命都沒了。”

“宋醉也算撞大運救了許寧,家裏窮只讀到初中,被許寧從貧困的村子裏帶出來,不過白月光回國了不知道許寧有沒有後悔。”

眾人高高在上議論著宋醉,沒有人為他說話,往往還會跟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

六月末薔薇花爬滿青灰色的窗面,透明的日光從別墅天井傾下,少年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安靜看書,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小片陰影。

他從西南被許寧養在這棟別墅兩年了,開始對方還每天來看他,如今許久沒過來了,不知道對方在忙什麽。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咚咚推開,他擡頭望過去,金明神色焦急地走進來說:“白問秋回國了!”

少年輕輕哦了聲,依然坐在椅子上看單詞書,金明忍不住問宋醉:“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白問秋是許寧的白月光,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兩人還是高中同學,同宋醉相比一個天一個地。

宋醉讀到初中便沒讀了,白問秋在國外留學;宋醉出生在落後的西南山村,白問秋家世清貴衣食無憂;最重要的是許寧喜歡白問秋喜歡得要命,白問秋全家移民後兩人關系才淡了。

少年沒有擡頭。

“天天看書有什麽用。”金明加重語氣,“再不上心就要被掃地出門了,以後連許寧的面都見不上。”

金明對宋醉可謂是怒其不爭,少年性子軟得不像話,地位都要不保了還能安心坐在椅子上。

少年終於問。

“那怎麽辦?”

“今天他們要過來,白問秋到了後你給他點顏色看看。”金明說,“跟他說離許寧遠一點,對了打扮好點。”

金明說完話立馬在衣櫃裏找衣服,少年的衣服大多是白色:“這件太保守了,這件太樸素了。”

金明最後找出來的是一件惹眼的湖藍色襯衫,他把襯衫朝少年手裏一扔:“這件還可以。”

宋醉望著襯衫上發光的亮片沉默了,不過望著金明期待的眼神還是把襯衫換上了,他平時並不在意穿什麽。

在金明的督促下他走到別墅大門,因為沒什麽人上門,台階上積了層薄薄的灰。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銀白色的賓利從路面上開來,車身在大門邊緩緩停下,車窗裏映出白問秋的面容,眉眼彎彎有兩個酒窩。

白問秋從車上走下來,望見的便是身段清瘦的少年站在門邊,膚色白得像瓷娃娃,眼睛算不上大但生得恰到好處,細長的眼尾上挑出一小片紅暈。

但漂亮的臉在大片刺繡的襯托下絲毫沒有氣質可言,閃光的亮片甚至有點呆,或許是出生在西南山村根本不會打扮,果然木頭般的美人。

而宋醉記起金明的囑咐,走到白問秋面前,他拿不準該怎麽兇白問秋,空氣長時間沉默,沒過多久許寧走下車。

最後少年在許寧的注視下問了句:“你們要吃點甜品嗎?”

金明:…………

*

當宋醉先走回別墅拿甜品,跟上來的金明無語說:“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少年低下頭什麽也沒說,金明望著怯生生的少年說不出再狠的話:“算了知道你是什麽性子,兇人都不會兇。”

“那白問秋長得還不如你呢。”金明望了眼客廳對少年說,“待會兒你坐他們中間聽見沒?多講講你們的過去,讓他知道許寧對你有多好。”

宋醉點了點頭。

他端著盤子走到客廳,記著金明的話走到兩人中間坐下,白問秋是個體貼周到的人,不僅給他帶了八音盒還給仆人們帶了國外買的點心,連金明都再說不出苛備的話。

白問秋接過甜品問:“你們怎麽認識的?”

“在醫院認識的。”少年回答,“當時他在病床上休養,每天會給我講速降的經歷。”

宋醉的話還沒說完許寧自然接過話:“你還記得高中嗎?當時看你喜歡就去學速降,沒想到山體滑坡在醫院休養了大半年,怕你在國外擔心沒敢告訴你。”

少年抿了抿唇把即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怪不得許寧從沒說過為什麽會去西南速降。

“難怪有段時間聯系不上你。”白問秋不經意轉移話題,“高中那時想做什麽做什麽,回母校看吳老師都退休抱孫子了,以前我還經常來這棟房子小住。”

客廳的空氣彌漫著躁動,宋醉感覺自己根本插不上話,如同故事裏的旁觀者,只能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