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2/2頁)

“您進來吧。”

“你不問問我是誰?”

賀山亭淡淡問。

“我之前查過您侄子跟宋醉的關系。”吳正柏倒了杯茶,“冒昧問句您今天來有什麽貴幹?”

賀山亭走進屋微微頷首,但沒有接過殘著茶汙的杯子:“宋醉你知道多少?”

吳正柏對這個答案不意外,他凝神了一段時間篤定開口:“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罪犯。”

吳正柏的思緒回到了三年前,當時他接管了一樁地下拳場的案子,拳場的老板背景深,將拳手關在鐵籠裏搏鬥,以搏殺結果為賭注。

這本是一個很隱秘的拳場,但有天接到了一個女孩兒的舉報,他們連夜搗毀了這個違法窩點,查封了上千萬的海外資金。

他緩緩敘述這個案子:“這個案子辦得很順利,所有相關人員都進了監獄,但只有他逃了出去,三個月裏不知所明,關於他的指控證據全部消失。”

“就連被他打得半死的男生也拒絕起訴他,當時他只有十六歲。”

吳正柏的語氣裏透出憤怒:“才十六歲就能下殺手,案子結束後我一直關注著他,我以為他能好好做人沒想到他搭上了您侄子,他肯定是有預謀的,因為您侄子能帶給他理想的生活。”

“我來滬市後去他學校調查過,轉學來的第一學期徘徊在年級倒數,之後成績不停躥升,可沒人注意到這一變化,因為他告訴班主任不要告訴許寧,因為想給您侄子一個驚喜。”

“真的是為了驚喜嗎?您侄子不過是他的踏板而已,一個貧困山區的少年搖身一變成為前途光明的學術新星。”

吳正柏深呼吸了一口氣下結論:“就像披了層綿羊的皮,您侄子需要小心。”

在他看來今天賀山亭會來是因為關心許寧,不想讓自己侄子和一個底層出身的少年有什麽關系,誰知對方僅僅問:“地下拳場是什麽樣的?”

吳正柏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地下拳場都差不多,台下圍了一圈人,要麽站要麽倒,為了提升可看性還會強迫服用興奮劑。”

他見賀山亭臉色驟然難看不禁開口:“您沒去過那種地方想象不到手段能多臟,我還是不繼續說了。”

“繼續。”

吳正柏只好接著講:“比如把烈性犬同人關進鐵籠,烈性犬一咬就是一塊兒皮,普通人根本無法抵抗撕咬,死了十多個孩子,聽說只有宋醉活了下來。”

賀山亭的唇緊緊抿成一條冷漠的直線。

“您也覺得他可怕吧,這麽一個人竟然能為偽裝成單純無害的乖學生。”吳正柏禁不住感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他原以為對方會贊同他的話,可容色冷漠的男人只是壓著嗓子說。

“他只是想活下去。”

吳正柏對這個觀點不敢苟同,可緊接著對方問得他啞口無言:“活下去有什麽錯?如果這便是不擇手段的話每個人都是野心家。”

他突然不明白賀山亭今天的來意,還沒等他開口男人離開了,他後知後覺反應對方一句話沒提自己的侄子。

*

賀山亭坐回車子閉了閉眼,車停在宋醉租的房子下,他睜開眼打開車門下了車,免得宋醉明天找不到他。

天色漆黑得沒有絲毫光,老舊的單元樓格外寂靜,正當他準備打開門進去時賀山亭聽見一陣細微的呼吸聲。

在黯淡的屏幕光下賀山亭低頭瞥見沒帶鑰匙的少年坐在門邊倚著墻睡著了,垂下的額發遮住黑漆漆的眼,縮著腿像是只無處可去的狐狸崽崽。

少年身邊帶著一個行李箱,一只同樣熟睡的貓。

這便是宋醉全部的東西了。

明明說不搬過來卻可愛得把所有家當都帶上了,這麽可愛的宋醉卻要經歷那樣的黑暗,在地下拳場遍體鱗傷活下來,如果說他之前只是想看著小孩兒好好生活,現在想摟回家不讓人任何碰。

賀山亭斂下情緒晦暗的眼,突然想抱抱這只狐狸崽崽,一如三年前。

察覺到他的到來少年警惕地睜開漂亮的眼,仰頭問:“我身上有很多毛病,大多數不討人喜歡,你確定要跟我住在一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