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宋醉被壓在教學樓背面親吻,因為擔心人發現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盡力平緩緊張的呼吸。

他想推開可被對方制住手,只能投入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裏,對方在他口腔裏溫柔而強硬攥取。

他可以清楚聽見兩人唇齒交纏的水聲,幸好雨聲遮住了他們在黑傘下的動靜。

盛大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傘尖落下最後一滴雨,宋醉從傾斜的傘下鉆了出來,唇邊殘留著淌下的津液。

他用白皙的手背擦掉,溫熱的液體沾在皮膚上像是無聲提醒他們剛才吻得有多激烈,他捏著手強裝鎮定往前走。

路上有同學跟他打招呼他平靜應對,忽然他聽到身後傳來懶洋洋的一句:“寶貝兒你東西忘了。”

宋醉疑惑停下腳步,他今天就背了一個書包哪兒還有別的東西?就在他沉思時賀山亭施施然收了做工考究的黑傘。

“親過的男朋友記得帶走。”

語氣極為理所當然。

想到親吻的畫面宋醉的呼吸難以平靜,白皙通透的耳垂發熱,心想這個人怎麽沒騷死。

他並不是很想帶走這個男朋友,腳步頓了頓向前走,然而緊接著他的手緊緊握住了。

宋醉並不習慣這麽緊密的觸碰,他想掙脫可冰涼的手心傳來一片溫暖,可能是怕冷的人抗拒不了天然的溫暖,他垂下眼沒再掙脫。

就當為社會做貢獻了,免得去禍害其他人。

宋醉回到家電話又打來了,他接通電話傳來憤慨的聲音:“你現在翅膀硬了不給錢是吧,信不信我去許家要錢?他們那種人家最要面子,你以後別想在許家擡起頭。”

“你隨意。”

面對手機那邊的氣急敗壞,宋醉只是冷漠掛了電話,只要不跑到學校來,許家鬧成什麽樣跟他沒半點關系,更何況那種人壓根進不了許家的大門。

他合上手機坐在書桌前看書,可男人非要黏在他身邊,脖頸處傳來對方溫熱的呼吸,他不得不分心捏住書頁。

這完全影響到了他正常看書。

他不知道談戀愛是不是都這樣,反正跟許寧談的時候許寧對他從來是冷冷淡淡,似乎多看他一眼都是恩賜,當然他也並不想看到許寧。

在推拒無果後少年任命般任由男人靠在自己身上。

*

西南下了連綿三天的雨,令山南這個小鎮子積上厚厚的水,常住人口不過百的鎮子傍山而建,地面上全是大小不一的水坑。

在一片青瓦白墻的掩映下,吳警官走在石板路上濺起半褲腿的水,他憑著記憶找到一個矮小的平房。

同周邊山南傳統建築不同,平房的墻面呈現紮眼的白,瓦片是齊整的黑色瓦片,顯然是外地人搭的住處,門上懸掛的木牌歪歪扭扭寫著個宋字。

這便就是宋家了。

水泥台階上攢著厚厚的灰,墻面滲出棕黃的雨水,不難判斷長時間無人居住,甚至可能無人上門。

他三年前來過這裏,可那時便是人去樓空,如今同過去的區別僅是房子更舊了,宋家的老鄰居認出了他:“這房子怕是要拆嘍。”

“宋醉沒回來過嗎?”

“您抽。”一口黃牙的鄰居遞了根煙給吳警官,“那小子從小心思就活泛,好不容易出去怎麽肯回來,鄧老師的祭日都不回來。”

“我們不收東西。”

吳警官皺眉沒接過煙,雖然他對宋醉心生厭惡,但對宋醉的父親鄧愛民這個人是佩服的。

誰都知道山南交通不便自古貧苦,名校畢業的鄧愛民是第一個來山南的老師,同本地的宋姓女子相愛結婚,可惜妻子難產生下宋醉便大出血去世。

“他和他父親關系怎麽樣?”

吳警官這次來是想重新調查三年前的案子,任何犯罪都有馬腳,他不相信十六歲的宋醉真能一點痕跡都不留。

“嗨那不是一般的差。”鄰居直搖頭,“他始終認為是鄧老師害死了他媽,從小就跟鄧老師對著幹,不是逃課就是打架,你是沒看他打架那個猛勁,經常還溜縣城遊戲廳打遊戲,在鎮子上就是個小霸王。”

“鄧老師每天戰戰兢兢上課,有時晚上十一點才下課,回到家還要管他惹出來的事,要我說他爸的胰腺癌就是他氣出來的,天生的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

吳警官品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鄧老師是個好人,受他爸恩惠的人湊齊了他爸的醫藥費,可沒多久還是死在了醫院。”鄰居說著都站得離宋家遠了兩步。

“他爸媽都不說了,就說從前住宋家邊上的劉奶奶,當初是第一個帶頭出來捐款的,中風了話都說不清楚,幸好兒子在渝城做生意掙了錢,把她接去大醫院了。”

鄰居說到這兒語氣透出羨慕:“唉這人和人真不能比,劉勇看起來笨口拙舌的,做生意還有兩塊料子,縣裏的房子都買上了,喏那輛沃爾沃就是劉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