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嶸覺得這樣一直麻煩方卓群下去也不是事。

他戀舊,連寫過的本子、用幹墨水的筆都喜歡留著。以前是舍不得,現在覺得,其實也就那樣。

他給方卓群發了個消息,說他會安置這些小東西,以後不用麻煩再來看。

隨後,趙嶸打電話找給專業負責這種事情的人,處理了那只老胖貓的身後事。

他找了最近的一家寵物店,直接給那剩下幾只小貓和另一只年邁的老貓都開了會員,給了足夠多的錢,讓寵物店的人每日都來投喂照看。

“您不給他們搞個除蟲打個疫苗抱回家嗎?這樣每天照看,費用不低,要是後續有哪只生病,又是一筆大費用。”

櫃台前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小姑娘,趙嶸付錢的時候,一邊辦著手續,一邊擡頭往趙嶸臉上瞄。

末了,還瞥了眼趙嶸拿出來的黑卡——眼前的青年又年輕又好看又有錢,一身簡單的衛衣牛仔褲的打扮,即便看不到什麽logo,也能看得出價格不菲,除了那雙眼睛看上去有點惹桃花,其他地方簡直是她這種年輕女孩的理想型。

趙嶸想了想,一次性沖了十年的會員費,說:“他們在這裏住習慣了,在家裏待著地盤太小,還不如繼續住在這。我以後不會常來看,要是它們生病了,或者有什麽額外的花銷,再聯系我。麻煩你們了。”

他感受到小姑娘的視線,一下就猜到這小姑娘在想什麽,心下啼笑皆非。

可別看他現在一擲千金,過幾天就是個家裏破產的前富二代了。

說不定連他在喬南期公司那點股份都留不住。

不過這件事情現在誰也不知道,只有喬南期這個始作俑者,還有趙嶸這個開了外掛看過劇情的原炮灰知道。

最後,眼看小姑娘就要來要他的電話號碼,趙嶸想用已婚的身份委婉拒絕。可他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才發現今天出門得匆忙,並沒有戴戒指。

昨晚回家洗澡的時候,戒指似乎脫下來隨手放在了哪裏。

至於扔在了哪裏,他居然沒什麽印象了。

他愣了一下,指節微曲,右手食指的指尖直接按著左手無名指的根部——那裏只有皮膚的溫熱,而沒有以往金屬的冰涼。

趙嶸懶得再找。

沒了就沒了吧。反正也是要扔的。

前台的小姑娘還在看著他。

他在小姑娘開口之前,將手機放在耳側,假裝和人打電話。

“……啊李哥,我真的沒錢了,這些錢我自己花都來不及……”

“告我?那你告唄,反正我沒寫借條。”

“別生氣呀,我要是哪天中彩票了我一定還你!”

“……”

他語氣流裏流氣的,神情輕佻,還有那一身可以釋放出來的在這麽多年燈紅酒綠中練出的紈絝氣質,乍一看還真像那麽回事。

趙嶸自導自演說完了現編的台詞,放下手機的時候,小姑娘臉綠了,一句搭訕的話咽在喉嚨裏,再也沒出來。

走出寵物店的時候,趙嶸正好和拎著貓籠的寵物店員工擦身而過。

幾只野貓擠在籠子裏,防備而謹慎地望著籠外,還不知道迎接它們的是不一樣的生活。

趙嶸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的老宅和老宅斜對面已然空了的貓窩。

這處老宅承載了喬南期少年時期的記憶,趙嶸在外面路過這裏不知多少次,卻從沒進去過。

此時已經入秋,地上的雜草和樹上的枝葉都染上了褪色般的黃,和自東而來的日光和諧地交融在一起,灑出蕭瑟與嶄新。

昌溪路兩旁的房屋還保留著十幾年前的建築風格,露在外頭的瓷磚都有些坑坑窪窪的。好幾棟房屋透過窗戶往裏看,已然沒了任何人煙。

喬南期少年時住著的老宅門上掉了好幾塊漆,把手上都能看到堆積的塵土,顯然已經多年沒有人住過。

人走了,貓沒了。

一枚硬幣掉進水裏都能濺起一點水花,十幾年的時光扔到水裏,一個響兒都聽不出。

他在喬南期的人生中,活的依然像個過客。

“我不如聽六兒他們的,包個小美女或者小帥哥,”趙嶸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目光淡淡的,自言自語道,“花個幾年,說不定能包養出真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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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完貓的事情已經是下午了。

趙嶸去公司銷了假,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工位上沒有任何新的工作文件。

他在公司就是一個閑人,喬南期的助理曾經問過他要不要幹別的,他給拒絕了。

他穿書前,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全靠自己讀書考上名校才有個安穩日子,真要認認真真學一下這些,也不是不能幹。但他看過劇情,知道陳家那些人是什麽貨色,一個個都怕他有出息,這些事情他就算能做,也不能做好。

喬南期說的對。

他沒什麽高雅的內涵,也不是什麽有趣的靈魂。穿書前就只會刻板地學習、努力,穿書後為了麻痹他那些血緣上的親人,反而學著怎麽做一個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