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正文完(第2/5頁)

在他離開之後、在他要和陸星平結婚的時候、在喬南期追來竹溪喝醉了迷迷糊糊地說出口的時候……

他都只是心中蕩了蕩。

遠不如此刻,心中空茫茫的,思緒卻滿當當的。

不是因為這話本身。

而是這話之前,喬南期說的那些倉促的解釋。

這驟然把他拉回了初識這人的時候,這人同其他年歲較小的少年一般有著一股做好事都不願意承認的別扭,心中卻還是細膩柔軟地擔憂著他會為這個人情所累。

所以當時的喬南期沒有接他的借條。

所以當時的喬南期只給他留了個廢棄的老宅的地址——只不過沒想到最後當真派上了用場。

明亮卻柔和,張揚卻輕緩,成熟卻開朗。

此刻亦如當年。

他心中又酸又澀又苦又疼又甜。

本來還氣得很,現在又有些氣不起來。

他本來已經在方才一人獨處時做好了決定,可又被這人自作主張的隱瞞不上不下地氣著,想了想,他改變了主意,不想讓這人這麽快開心。

他按下那些五味雜陳,撇開目光,說:“你穿上吧。”

喬南期默然無聲地扣著扣子,趙嶸又添了句:“活該。”

——這話像極了反感和厭惡,趙嶸說出口發泄完便忘了,卻讓喬南期的心七上八下了整整半個月。

喬南期依然和先前一樣每日都來,只是因為趙嶸總會趕他去休息,他來得沒有之前頻繁。

他想問趙嶸那句“活該”到底是什麽意思,可又擔心問出個不好的答案,七上八下了許久,懸著的心還是落不下來。

等他想幹脆還是和趙嶸談一談,卻又沒了機會。

趙茗要動手術了。

這半個月裏,趙嶸的傷早已慢慢痊愈,全然不影響他的行動。

陳敬年歸案後被送回楊城調查,周越晴出事後,周家換了個管事的,算是沒了隱患,趙嶸和阮家合作的第一個項目徹底開啟,陸星平和夏遠途已經回了楊城,梁有君拿著習題冊和趙嶸說要參加成人高考,徐大嫂孕檢十分順暢,方卓群和趙嶸說因為女朋友換了工作想等工作穩定所以婚禮改期了……

樁樁件件,最讓趙嶸開心的,還是趙茗手術的成功。

喬南期請回來的那個醫生在此既有經驗,手術全程都很順利。

手術室的燈變綠了之後,醫生出來和趙嶸說,趙茗的病情只會有些微偏移,不會再大幅度惡化。

趙嶸看著醫生摘下口罩,聽著這話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隨後便是決堤般的松懈。

他一個人撐著自己和趙茗的花銷時沒有哭,被陳澤和軟禁在陳家一個多月時沒有哭,剛住進喬南期家裏便發燒了好些天時也沒有哭,從喬南期家搬走之後依然沒有哭。

甚至是半個月前受傷,他也只是咬牙忍著。

可在看著醫生護士推著趙茗出來時,他憋了好些年的眼淚居然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醫院的墻壁慘白慘白的,燈光又熾烈得很,總是亮得人心裏發慌。

仿佛能照進人心裏,揪出藏的最深的情緒。

趙嶸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靠著墻,蜷著雙腿,雙手環抱,埋著頭哭著。

周圍的人都散了,似乎是想留給他一個能夠發泄的空間。

只有喬南期還在一旁。

喬南期站在他身前,一言不發,只是不斷給他遞著紙巾。

次日。

外頭的樹上掛著不知從哪個更南邊的地方飛回的飛鳥,嘰嘰喳喳的,讓本來安靜的綠化帶充斥著不絕於耳的白噪音。

颯颯的涼風也不再冰寒,似乎還捎帶上了些許暖意。

像是初春的前兆。

喬南期去忙新公司的事情,趙嶸在病房裏看趙茗,梁有君則和小吳一起在病房外等著趙嶸。

眼看人就要出來,梁有君習題看不進去,無聊的很。

他擡起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站著都不玩手機的小吳:“吳助理,我總覺得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日子還長,我一個打工的,跟著老板叫你小吳好像不太禮貌。但他們天天喊你小吳小吳的,連喬大少都這麽叫,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什麽?”

小吳“哦”了一聲,波瀾不驚道:“其實你隨便喊我就好。名字的話,因為我是在農村出生的,我爸媽沒什麽文化,只想著我能賺大錢,所以我單名一個錢字。”

梁有君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哦,那就是吳——”

他話語一頓,沉默了。

片刻,他極其沒有靈魂地“啊”了一聲,說:“我覺得在特定的時候,人可能還是需要沒有禮貌一點。”

話一說完,趙嶸剛好走了出來。

“幹什麽?興師動眾的。”

“趙先生,”小吳嚴肅地嘆了口氣,“您大病初愈,不能太操勞。先生知道您不放心不熟悉的護工,所以停了我的活,讓我這幾天幫您照顧一下趙女士。您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