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認親

“你是來打牌的?”老太太問。

老者一愣。

打、打牌?

老太太磕著瓜子兒道:“今兒不打葉子牌,推牌九,五十銅板起價。”

太後在說什麽?什麽葉子牌?什麽推牌九?

老者定定地看著太後,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發覺眼前之人雖容貌酷似太後,衣著與氣度卻不像太後。

“瞅啥瞅?”老太太不耐地問。

“您……不認識我了嗎?”老者指著自己問。

被他這麽一說,老太太倒還真仔細打量起他來。

長得人模狗樣的。

還有點兒眼熟。

在哪裏見過麽?

老太太不記得從前的事了,偶爾回憶起一些來,但都是十分零散的片段。

不過這老頭兒給她的感覺有點兒不一般。

可不不一般嗎?

從前老祭酒在朝為官時,可沒少與莊太後作對。

他是保守派,堅決反對後宮幹政、尤其女人垂簾聽政。

早在先帝在世時,老祭酒就上過不少勸先帝廢後的折子,他在奏折裏稱賢德後是妖後,惑亂後宮,外戚幹政,還心狠手辣、草菅人命。

賢德後曾一度被先帝打入冷宮,就是拜老祭酒所賜。

盡管不到半年她就憑著過硬的宮鬥技能走出了冷宮,可她少掙了半年的銀子,還搭進了不少從前的積蓄。

斷她錢財,如同殺她父母!

在那之後,賢德後便視老祭酒為眼中釘肉中刺。

老祭酒被流放邊塞五年,吃盡苦頭,曬成人幹,老了十好幾歲,就是賢德後的手筆。

倆人一直廝殺到先帝去世,賢德後幹掉太子,扶持靜妃之子登上帝位,成了權傾朝野的太後。

二人之間才總算暫時分出勝負了。

為何是暫時,是因為老祭酒掌控著國子監,而國子監又齊聚了全昭國最有才學的青少年。

誇張一點說,老祭酒掌控著昭國的未來。

莊太後處心積慮想把國子監的大權籠過來,那會兒安郡王快回國了,莊太後向陛下提議設立可在國子監增設少年祭酒一職。

陛下同意是同意了,可被冊封為少年祭酒的卻不是莊太後的侄孫,而是昭都小侯爺。

這小侯爺是老祭酒的徒弟。

莊太後心裏一萬頭不可言述的馬奔騰而過。

老祭酒笑歪了。

這一回合看似老祭酒贏了。

可沒過多久,除夕夜,國子監突然走水,昭都小侯爺被大火活活燒死了。

……

老者自打辭官後,已許久沒去回憶前塵往事了,眼下乍一看到太後,思緒才不由地被拉回了那個血雨腥風的朝堂。

老太太一臉不解地開口了:“你咋不說話?咋看我的眼神這麽復雜?還有我見了你,我的心情好像也變得有些復雜!”

還是說不上來的那種復雜,就像是倆人是宿敵,她恨不得找把刀來砍了他!

等等。

拿刀砍他?

老太太狐疑地看了老者一眼。

他倆認識,這一點無論是從他的眼神還是他的話語都可以確定。

他很怕她。

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似乎是有點兒心虛。

還見了她的面就跪下,這是得多對不起她?

“我知道你是誰了!”老太太腦海裏靈光一閃,把瓜子往桌上一扔,“你是不是就是當年那個拋棄了我……又回來找我的負心漢?”

老者:“……!!”

顧嬌與顧琰先回來的,二人一走過穿堂發現後院多了個人。

顧嬌瞧著挺眼熟。

主要是臉上沒了大鞋印子,她一時間沒認出來。

“姑婆?”顧嬌眼神詢問。

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某瑟瑟發抖的負心漢一眼,嘆道:“你們姑爺爺。”

顧嬌:“……”

顧小順:“……”

蕭六郎與顧琰、小凈空是後面進屋的,他們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身後還跟著一輛載著年貨的馬車。

幾人與車夫一道將馬車上的年貨卸下來。

蕭六郎抱著一壺香油往裏走,和顧嬌與顧小順一樣,走過穿堂就愣住了。

院子裏坐著老太太、顧嬌、顧小順以及沒那麽發抖卻依舊面色發白的老者。

沒辦法,“被”給先帝戴了綠帽,內心惶恐!

“姑爺爺。”顧嬌介紹。

蕭六郎:“……”

一會兒不見,你又往家裏撿了個姑爺爺?

顧嬌冤枉:這回可不是我撿的。

蕭六郎神色復雜地看了老者一眼。

老者這會兒腦子一片空白,連自己是來與蕭六郎相認的都不記得了,只在心裏瘋狂向先帝告罪——微臣與太後絕對是純潔的君臣關系!

老太太的火氣已經給壓下來了,淡淡地問道:“行了,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倆有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