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靜安與宮裏格格不入,待了一日後就回尼姑庵,裴瑤偷偷塞了些銀票給她帶回去。

太後靜靜地站在屋檐下看著難舍難分兩人,不知怎地,她竟覺得有意思,若溪好奇,“太後您笑什麽?”

“笑皇後。”太後坦然。

若溪不明白:“笑皇後?”

“塞銀票的動作很熟練。”太後說道,或許是出於慣性,皇後塞銀票的時候朝著四周看了幾眼,確定沒有人後快速利落地塞了銀票,沒有十年的時間練不出來。

若溪驀地笑了,“聽聞皇後娘娘是從尼姑庵裏出來的,性子和菩薩一般和善。”

“和善?若溪,你想多了。”太後搖搖頭,小皇後入宮後做的這幾件事中沒有哪件事看上去和善的。

降了貴妃的位分,可不是性子和善的人能做出來的。

對外人或許也就罷了,對裴家的人呢?坐視不理,良善嗎?

若溪卻道:“太後您不知那些宮妃對待奴婢的樣子,頤氣指使,您也知曉陛下的性子,完全是看相貌給位分,有些人曾經也是奴婢,一躍成了主子後,對奴婢動輒打罵,像小皇後的性子實在是少見。”

“是嘛……”太後若有所思,她實難想將皇後和良善二字掛鉤,“罷了,不多說,你將陛下的司寢找來。”

“陛下沒有司寢,您忘了?”若溪為難道,陛下入宮後就將司寢擡了位分,哪裏還有司寢。

太後這才回過神來,頓悟道:“去找曾經給皇後講解侍寢的嬤嬤找來,讓她給皇後上課。”

若溪頷首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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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瑤體內的毒散得差不多了,能下榻走動,她也沒走遠,就在殿外走上片刻鐘。

太後明日要去參加禪會,她想阻止,太後卻將她當傻子,壓根不聽她的話,太難了。

活動一陣後,若溪領著一位婦人走來,裴瑤一眼就認清了來人,是去裴府給她上課的嬤嬤。

裴瑤在原地站住,兩人走近,一道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裴瑤發髻上的紅瑪瑙步搖被風吹得晃了晃,她歪著頭看向嬤嬤:“你怎麽又來了。”

嬤嬤露出為難的神色:“太後懿旨,奴不敢不遵從。”

裴瑤點點頭,步搖又晃了兩下,“你教的我都會,不必再教,我去找太後。”

嬤嬤卻道:“皇後娘娘應該自稱本宮才是。”

“本宮……”裴瑤聽進去了,覺得有些別扭,但宮裏規矩多,她也就懶得計較這些,轉身去見太後。

太後慣愛歇在長樂殿處理政事,今日也不例外,丞相正在殿內與太後說些要事,重要關口,皇後請求入殿。

丞相停了下來,看向太後,太後卻道:“進來等著,丞相繼續。”

丞相不敢停,繼續說,而裴瑤在宮娥的引路下進來,在一側候著,她瞄了一眼太後,太後穿著黑色的衣裙,別有一番威壓。

“大將軍去後,軍中大事一直由驃騎將軍接管,軍中多有不服,臣的意思是該任命新的大將軍了。”

裴瑤知曉大將軍指的是她的父親,父親死了一年多了,竟還沒有任命。

她好整以暇地聽著,卻發現丞相頭頂上的泡泡漸漸變成藍色,難不成他有想法。

丞相在這時又開口:“臣舉薦淮陽侯。”

“淮陽侯不錯,武功好,性子沉穩,這些年從未出過差錯。”太後頷首誇贊。

裴瑤心口一顫,丞相背對她,她擡頭朝著太後搖首。

太後驚訝,心領神會,道:“丞相的意思,哀家明白,你先回去,明日再給你答復。”

丞相沒有懷疑,揖禮退出長樂殿。

等人走出去後,太後才看向皇後:“剛剛為何搖首?”

“我觀丞相面色不對,多半他與淮陽侯有見不得人的勾當。”裴瑤忐忑道。

太後沉默下來,皇後所言也有幾分道理,丞相與比淮陽侯確實相識於早年,本來自己並不屬意淮陽侯,畢竟大將軍一職擔負重任,稍有不測會牽連多人。

“皇後觀面相的本事愈發厲害了,不如給哀家看看,如何?”

裴瑤打起精神,面對頭頂粉色泡泡且從不變色的太後,她只想到了一詞:“清心寡欲。”

太後一怔:“放肆。”

裴瑤不怕,“您自己都不懂侍寢,對權勢無心,不是清心寡欲是什麽?”

“你這嘴……”太後無奈,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案牘上的奏疏,慢悠悠地拿起來,“哀家這一絲清譽,會毀在了皇後的手裏。”

裴瑤默默地睨她一眼,心裏又將‘清心寡欲’四字重復一遍。

但她這次有事而來,索性拋開這些不說,直入正題:“我見到了嬤嬤。”

“嗯。”太後應了一聲。

裴瑤鼓起勇氣:“她說的我都會呢,不需聽她說的。”

太後不信,尼姑庵裏出來的小尼姑會懂情愛?笑話,她立即否認到:“哀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