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頁)

她做不到責怪,也做不到坦然面對。

“不說就不想了,明日我們去市集,瞧瞧疫病怎麽樣了。”靜安師太不問了,人有自己的小秘密。

深夜,陰雲籠罩著明月,光色漸轉黯淡。

裴瑤離開後,太皇太後就未曾再出過長樂殿,批閱奏疏至天明,處置了不少皇帝積壓的難事。

天亮,又去上朝,聽著一群文臣吵架,吵完之後,皇帝又詢問她的意思。

她不耐了,擡首對上皇帝忐忑的眼神,她更覺不耐,但沒有生氣,好生好氣地與她說話。

解決難題後,沈檜試著詢問裴敏的處置。

她看了一眼沈檜,道:“淩遲。”

沈檜沒有驚訝,城外百姓感染疫病無數,死亡近千人,裴敏不淩遲,難以抵消百姓的怨恨。

沈檜領著旨意退下去了,皇帝拿著不懂的問題來問,她再度好脾氣地解釋了。

皇帝很高興,急忙記住,而太皇太後捏著香囊靜靜地看著她。

培養皇帝不難,可為何她養大的裴瑤會誤會她呢。

裴府有什麽好,老夫人頑固不化,趙氏重男輕女,裴綏常年在外不管事,這些人有她好嗎?

太皇太後終於有些喪氣了,將青竹香囊拆了,丟入炭盆裏,小東西不識好。

香囊很快就化為灰燼,不見了。

太皇太後又有些後悔,讓人取了針線,重新去做,裴瑤不喜歡青竹的。

取了紅色的絲線繡了一只烤雞,她應該喜歡的。

櫻草色打底,紅色的烤雞尤為顯眼。

她想了想,又繡了一只兔子。兔子盯著烤雞,垂涎欲滴。

繡好,天色也黑了,她看著外間的光色,裴瑤竟真的不回來了。

她有些生氣,小東西被慣得脾氣越發大了。她看著手中的香囊,覺得太便宜了裴瑤,擡手就想再丟進炭盆裏。

香囊丟到半空中,又被她收了回來,辛苦一日,自己留著也好。

夜間下雪了,雪花飄入廊下,風吹過了,感覺一陣刺骨的寒冷。冬日大雪多,說下就下,百花凋零,梅花獨自綻放。

雪景美麗,又有幾分趣味,在雪中走著走著就白了頭。

大雪紛飛,太皇太後卻無觀景的好心情,坐在窗邊,罕見地握著手爐,這麽多年的冬日,她終於感覺到了寒涼。

冷意入骨,竟是很難受,她多穿了一件衣裳,依舊覺得冷。

她看向殿外奔走的宮娥,唇角抿了抿,若雲走進來,見太後今日的衣裳比往日多,不覺擔憂:“娘娘,要不要請太醫來看看?”

“不用。”太皇太後依舊拒絕,凝望著空中飄下的雪。

裴瑤也在看雪,手中接著雪花,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靜安師太喊她:“吃飯了,管事送了些蝦來,我瞧著是活蹦亂跳的,就剝了給你做面吃。”

裴瑤沒有葷素的羈絆,而她不成,她素來不沾葷腥。

裴瑤大口吃面,咬著剝好的蝦仁,覺得很滿足。

燭火下的少女安靜美好,一貫的容顏染著冬日裏的蕭索,明明十七歲,卻讓靜安感覺出心酸。

靜安師太陡然紅了眼眶,連忙背過身去,嘴裏說道:“我明日去看看百姓,你在這裏等我。”

“我也去,我身子好,不會有事,對了,做幾個香囊帶著。”裴瑤急道。

靜安不肯,“你還年輕。”

“我百毒不侵,在宮裏吃了不少的藥材,不會有事。上次我抱著你,不也沒事嗎?”裴瑤拉著靜安的袖口,撒嬌賣萌。

靜安心疼,卻道:“聽聞孟太醫在這附近,我們去討要幾個香囊待在身上,這裏沒有什麽藥材做香囊。”

裴瑤應下了,將剩下的面條吃了,準備明日出行的衣裳。

來得匆忙,她沒帶衣裳,靜安師太給她拿了一身道袍,“出去後別說自己是裴瑤,就說是阿瑤,聽到沒。”

“曉得了,遇事不對就跑。”裴瑤笑著應了一聲,眉眼溫軟,在師父身邊找到了來之不易的溫存。

翌日清晨,雪停了,推開門,門口的雪失去了平衡,朝屋裏傾倒,裴瑤只好拿著掃帚去掃雪。

掃完雪,已近午時,管事送了些菜肴進來,師徒吃過以後,才走出別院。

裴瑤成了昔日的無望小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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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大雪壓壞了不少屋舍,林子裏的樹也被壓彎了,甚至折腰而斷,安頓病人的棚子壞了,病人露天而宿,凍得瑟瑟發抖。

孟祈在棚子裏來回走動,不斷給人診脈,時而露出欣喜、時而露出悲傷,欣喜則是病情好轉,悲傷是病情惡化。

瘦弱堅強的背影給了人無數的希望,病人親切地喊他孟大夫,他回之一笑。

檢查完今日的病人後,他又回到藥棚裏熬藥,周而復始,從未停止過。

靜安一路問人,終於找到孟祈,向她討要抵禦疫病的藥草。

孟祈為難,道:“我這裏的藥材不夠,是給病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