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4/4頁)

李樂兮猛地一擡腳,腳踏在了積水裏,鞋子沒入水中,裙擺也跟著濕透了。

她並不介意,而是徐徐收回腳,側身避過,讓太後的車輦先行。

昔日的裴老夫人成了的尊貴的太後。

裴太後坐在高高的車輦上,並沒有在意兩側的宮人,甚至將李樂兮當成了尋常的宮人,她急著去找自己的兒子,央求他收回旨意。

裴瑤不詳,自她回來後,裴敏被淩遲處死,裴澤死得不明不白,就連趙氏也跟著自盡。

所有的事情都透著奇怪,可見,裴瑤是命帶不詳的。

李樂兮撐著傘,遙望車輦,神色上露出諷刺的笑。

有的時候,女人也是迂腐,她們在頑固的思想中長大,所見所識都是被束縛著,可憐可悲。

人立世以來,男子為尊,想法根深蒂固,在他們的想法中,男子比女子強,女子柔弱。

以此來壓制女子。

短暫的小插曲後,李樂兮擡腳往未央宮走,她走得很慢很慢,雨水將她遍身都淋濕了。

她不在意,花了一個時辰才走回未央宮,裴瑤已學完了,坐在榻上擺弄著繡面。

青竹侯在外面,見到李樂兮渾身濕透了,忙伺候她更衣。

李樂兮更衣後,才去正殿見裴瑤。

裴瑤也在一針一線繡著,她的繡藝是師父教的,不如李樂兮精湛,也能拿得出手。

她繡得很認真,就連李樂兮來了也沒有發現。李樂兮一眼就看出來,“你用的是平針,我喜歡用亂針。”

“什麽平針、亂針,我只知繡得好看就成。”裴瑤不想和她討論這些深刻的話題,李姑娘活了百年,什麽都會,在她面前,自己就是最笨的。

“你呀,該向我學習才是。”李樂兮戳戳她腦袋,“喊聲師父,我便教你。”

“父女同輩,亂了輩分。”裴瑤不肯。

提及輩分,李樂兮就揪住她的耳朵:“照你這麽說,我還是你的師祖,也沒有見你多尊敬。”

裴瑤停了下來,認真道:“我都躺平了,還要怎麽尊敬呢。”

語出驚人。

李樂兮後悔極了,索性不再說話,在她對面坐下,裝作啞巴。

裴瑤繡了片刻,青竹來稟報:“殿下,太後去了紫宸殿。”

“如何?”裴瑤好奇道,“暈倒了嗎?”

青竹驚訝:“您怎麽知道的?”

“老計策,我小時候玩過好幾次,不必在意。”裴瑤含笑的眸子望著李樂兮,眼中只有她。

李樂兮接過她的繡面,繡的山河,她看了看裴瑤的繡法,道:“我替你繡,你去演出祖孫情深的戲,記住,要哭。”

“哭不出來怎麽辦?”裴瑤納悶,好端端地哭什麽,“太後無實權,我伺候她作甚。”

李樂兮看了她一眼,手中的針線也沒有停,繡著山峰一端,道:“不去也成,隨你。不去,就給我做糖,好久沒有吃糖了。”

“好,我去做,你等我回來,不許亂走。”裴瑤害怕她又跑去殺人,裴太後脾氣不好,再惹怒了她,到時候又染一筆血腥。

裴瑤走了兩步又折回去,捧起李姑娘的臉頰,親了親她的眉眼,低聲道:“不許殺人。”

“你當我是劊子手?她還沒有資格讓我去殺,你且放心去吧。”李樂兮拍拍她的小臉,“用牛乳捏個小裴瑤給我吃。”

“又吃我。”裴瑤嘀咕一句,走了。

李樂兮盯著小姑娘歡快的背影,手中的繡面也跟著放了下來,雨勢下的人堅毅有力,與她綿軟的性子相差甚多。

背影走出去了,撐著傘消失在雨簾內。

李樂兮拿起繡面,繡了幾針,又放下,問青竹拿了把傘,“我出去走走。”

青竹將傘遞給她,覷了一眼,沒敢勸。

下這麽大的雨能去哪裏呢?

李樂兮用了一盞茶的時間來到宣室殿,殿外的將軍們都避入廊下了,幾名太醫站在偏殿外候著。

她走了過去,將傘遞給內侍,悠悠笑道:“我來診脈。”

將軍們見到昔日的太皇太後都跟著吃驚,紛紛後退兩步,不敢阻止她。

李樂兮就這麽順暢地走進偏殿。

將軍們後悔,指著對方:“你們怎麽不攔著?”

“想攔,沒命攔,你們敢嗎?”

眾人鴉雀無聲,誰都不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