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五十一)風雪共恓惶(第2/3頁)

可現在玉求瑕看不見了。金烏試著微微動了一下手指,玉求瑕卻渾然不覺,依然微笑著望著他。

“少爺?”

金烏悄然將玉佩收進袖裏,匆匆拿起自己的酒盞,塞進玉求瑕手中,咳了一聲,道。“喝!光我一人飲酒,豈不是頗沒意思?”

“唉,我喝不得酒。”玉求瑕眨了眨眼,將瓷盞放在案上。“若是醉了,把握不好分寸,把你痛打一頓該如何是好?”

夜風有些悶熱,似是蒸籠掀開了一條縫兒,熱騰騰的白氣撲了出來。在玉求瑕眼中,一切似是昏黯的,夜裏本就暗沉,而他只覺得眼前似是圍著黑幔子。一相一味之毒猶如鐵釬子在身子裏悄然鑿動,玉求瑕忍了許久這副劇毒,自從那日遭針刺以來,他便日日受著撕心裂肺之苦,有時是口齒間鮮血橫溢,有時是兩眼昏花黯淡,分不清遠近晝夜。

即便是端坐在小舸上的此刻,他也頭疼腦熱,只覺得疼痛似打著旋的鈍刀在內腑裏割動。

溫熱的呼吸撲在面上,金烏似是未曾察覺他的苦楚,只蹲身下來,在他面旁得意地笑,“你等著,王小元。過些時候,我可要連新仇舊恨一並報復回來。”

疼痛似乎緩了幾分,可視野裏依然朦朧昏沌。玉求瑕笑道,“如何報復?我可洗耳恭聽。”

他們正敘著話,水光粼粼間,一道飛檐畫舫漸漸漂近了,亮著明燈彩畫,繪著金枝錦雲。

船頭立著幾位交領綢衣的公子哥兒,撲著烏檀扇子,用槳板拂起水花,遠遠地朝他們調笑。

“姑娘,可否賞臉到舫中一敘?”

說的不是旁人,正是以白紗覆面的玉求瑕。玉白刀客戴著頂紗笠,輕紗如煙似霧,將面容遮掩;加之他修習玉女心法,頗是柔情綽態,遠望只覺如一清麗女子。

玉求瑕無奈搖頭。他這段時日與金烏四處同遊,常被人誤認成柔心弱骨的閨中女子,時常受人調笑戲謔。他脾性好,可金烏可就遭了麻煩,每回都得作兇惡狀唬走心懷鬼胎之輩。

但這回金烏卻無甚動靜,以手支著下巴,遠眺江浪,似是愁慮頗深。

那畫舫遊近了,其上的嬉笑聲更甚,言語也愈發逾矩放浪:“小娘兒們,你家郎君呢?”“我這身子汙濁,得教美人骨肉洗過才是。長夜漫漫,何不與哥哥們作些歡事?”

有人撩起水花,故意灑在小舸上,浸濕玉求瑕一身雪袍,對著那婉柔身段大動歪邪心思。

這也難怪,權因天貺時節自家婆娘皆歸返娘家沐發、剪掃晴娘,只余些閑得發悶的男人們湊作一塊兒遊江。此時見得位如此出塵的白衣女子,不免得垂涎三尺。

鏗地一聲,瓷盞砸在案上。金烏猛地將酒盞一摔,緩慢地吸了口氣。

玉求瑕無奈心道依著他少爺這暴脾氣,聽了許久的淫言浪語,總該按捺不住性子動手了。若照往時,說不準該抄劍殺他們個落湯雞,使勁兒捶打一通。

那飛揚跋扈的公子哥兒們依舊撲著扇兒,笑得前仰後合。他們本在大肆邪笑,卻忽地如掐住了脖頸似的止了聲息。玉求瑕正奇,忽覺衣襟一緊,他被金烏越過花梨小案猛地拉了過來,後頸被勒得生疼。

還未及反應,有人已掀開白紗,捧著他的臉重重地吻了上去。

天地似在驚遽間旋轉。玉求瑕頭腦空白,似有濛霧漫在眼前,他呆了許久,這才意識到金烏在親他。他不自覺地掙動了一下,可金烏卻把他按得極緊,不由分說地將唇瓣貼上來。

他忽而面上燒紅一片,像烙鐵般灼燙著貼在面頰上的手心。金烏放開他,朝那畫舫挑釁似地冷笑一聲。玉求瑕還懵頭懵腦,心裏卻已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金烏又轉回頭來,這回更甚,摟過他腰肢,手指熟稔地在身上遊弋,所經之處似是燃起了灼烈火苗,熱辣生疼。他忽地想起候天樓刺客皆是撩撥人的好手,金烏可也不例外,甚而稱得上天賦異稟。只消摩挲幾回,便已讓他渾身酥|軟,化作一灘雪水。公子哥兒們雖說見慣了雲雨秘事,可沒想到這世上有人要如此恬不知恥,要在他們面前演一出活春|宮,趕忙用扇面掩了彤紅的臉,吩咐艄公趕緊將舫船擺開。

水浪飛濺,畫舫的燈火漸漸溶在夜色中。小舸裏盛了些水,在月輝下明鏡似的發亮。玉求瑕被推搡在船板上,只覺身上發了層薄汗,夜風帶著黏膩的旖旎。

在醉春園那段時日,他曾見過形色風情萬種的女子,她們最懂得服帖取悅男人心思,每一次撫弄都如春風弱柳。可不論如何嬌媚美艷的倌人,皆不曾給他如他少爺這般猛烈的震動。

軟舌時而撩人地搔弄著內裏,時而蠻不講理地在口中掠取,或輕或重,皆恰到好處,亂人心弦,不知比當初他吻金烏時高妙了多少倍。那似是一種醉人的芳醇,玉求瑕昏頭昏腦,如在雲端,飄飄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