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談(第2/2頁)
謝行之站起身:“沒事,走吧,我們先下樓,再給你買點文具,然後送你回家。”
“等等!”
袖子被拽住,謝行之回頭。
謝安珩仰著腦袋:“謝行之……哥哥……”
他像要說什麽,對上謝行之的目光,又猶豫。
謝行之對他眨眨眼,露出傾聽的表情。
“明天……”謝安珩嘴唇動了動,“明天還能來見你嗎?”
小少年揪著他的衣袖,眸光忐忑,緊張得眼都不敢眨。
“當然可以。”謝行之見不得他露出這種表情,走過去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我就住在福新招待所,學校旁邊那家。”
他又說:“你把作業帶過來,我房間很安靜,你可以在裏面學習。”
小時候的每個周末都像是地獄,待在家裏不得不面對謝父,得時刻看他的臉色,隨時有可能挨打。
但他又的確需要一個能學習的地方,不得不忍耐。
忍耐,並期待時間過得快一點,祈禱謝父今天心情好一點,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那時候的他做夢都想有人能收留自己,哪怕只是幾個小時也好。
謝行之明顯感覺到謝安珩眼底亮了不少。
“謝謝哥哥。”他松了攥著謝行之袖子的手,“我會很安靜,不吵到你。”
這小模樣讓謝行之心肝一顫,他忍不住又薅了一把謝安珩的短發,笑道:“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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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謝安珩拎著一小盒牛奶回了家。
推開門,客廳裏臭氣熏天。
“兒子?”謝父醉醺醺地喊他,“跑哪去了你今天?等了你半天你都不在。”
謝父放下手裏的啤酒,拍拍椅子靠背:“過來,給你留了點菜,餓了吧?”
他側著身,露出東倒西歪的酒瓶,一雙一次性竹筷隨意地擱在桌面,旁邊有兩個塑料袋,裏面是碎骨頭,混著一些渾濁的湯汁,還有說不出名字的碎肉跟粉條。
家裏的異味大半都來自那裏。
謝安珩冷漠地轉身:“不用,我不餓。”
趁謝父沒反應過來,他迅速進門反鎖了房間。
“操了,你跑什麽跑?”門外開始嚷嚷,“你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你是不是覺得老子沒用,嫌棄你老子是吧?嗯?!”
哐當一聲,謝父踢了一腳他的房門。
“媽的,跟那娘們一個臭德行。”
謝安珩攥緊衣服,等腳步聲慢慢遠去,這才把藏在裏面的袋子拿出來。
那是剛剛謝行之給他買的文具和晚飯。
謝安珩爬到書桌上關了小窗戶,又拉上窗簾,確保不會有人看見。
他拆開塑料袋,輕輕將小心翼翼揣了一路的小蛋糕取出。
好像叫黑森林蛋糕,和中午吃過的提拉米蘇長得有點像,但都是他曾經從未奢想過的東西。
謝安珩挖了一小勺。
很甜,但不膩。
這一天下來吃過的甜像是要把他曾經所有的苦全都彌補掉。
謝安珩小口小口地抿著吃,左手撥了撥桌上的文具。
新鋼筆,一盒墨囊,還有一支消除筆。
他看過何明旭炫耀這種筆,很神奇,有專門的墨水,塗一下就能看不出痕跡。
把蛋糕吃完,謝安珩沒舍得用新的文具,把它們放進書包裏,依舊用自己原先的舊水性筆寫題。
寶石袖扣被他從床墊下拿了出來,放在小台燈正下方。
小少年埋頭伏案,房間裏只剩下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
房間外,電視機聲音開得很響,謝父坐在酒瓶子中間看球賽,還間歇性傳出暴躁的叫罵。
偶爾聲音太大了,會打斷一下謝安珩的思路,他扭頭朝房門冷淡地望一眼,又繼續沉浸到作業裏。
袖扣安安靜靜躺在桌面上,在燈光映襯下散發出柔和的淡藍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