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父親死後,壓制那惡蛟的是身為父親血脈延續的她。

她的修為和父親差得遠,根本無力壓制惡蛟,只能每十年加固一下血脈封印。

在這種情況下,但凡出了一丁點兒差錯讓那惡蛟從困龍淵跑出來,整個月見城加起來都不夠它一口吞的。

但只是因為她來得及時,這一切都還沒發生,所以就可以當做鄔妍沒有做過。

她何曾見牧允之公私不分成這樣。

年朝夕閉了閉眼睛,心中失望又憤怒。

近百年的青梅竹馬,幾十年的未婚夫妻,這些情感一朝坍塌,

她甚至想問牧允之,如果真的喜歡鄔妍喜歡成這樣,為什麽不說呢?

明明當初是他主動向父親提的婚約。

於是她便問了出來:“牧允之,你當初為什麽會向我父親提起婚約呢?”

牧允之皺了皺眉頭,答道:“伯父當時正在為你尋覓夫婿。”

年朝夕:“但他從未想過找你。”

牧允之平靜道:“伯父不想你遠嫁,他想找一個能包容庇護你一輩子的男人,我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話音落下,年朝夕靜了片刻。

她問:“僅此而已?”

牧允之微微疑惑:“還需要別的理由嗎?”

於是年朝夕便懂了。

為什麽當年牧允之會突然提起婚約,因為父親對牧家有恩,對整個月見城有恩。

他想報恩而已。

他父親此生無敵於天下,在意的只有她這麽一個生來不足的女兒。

於是他便如她父親所願,娶她為妻,庇護她一生。

他自以為,這便是報恩。

於是她年朝夕便也不再是年朝夕,在他眼裏,或許她只是“戰神的女兒”,一個他償還恩情的對象。

她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松了口氣一樣,說:“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對你我都好。”

沒有感情她還可以培養感情,但若是對方只拿她當一個報恩的責任,這婚約要來還有什麽用。

但這次牧允之依舊不曾松口。

他只沉沉地說了四個字:“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婚姻非兒戲,我既然答應了伯父,便不會食言,我也希望你考慮清楚再來和我談這件事。”

年朝夕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並沒有追問一句她的理由。

或許無論什麽理由,在他眼中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女兒的嬌縱任性罷了。

窗外雷聲響起,閃電透過窗戶照亮了兩張同樣冰冷的臉。

有腳步聲匆匆穿過院子,守衛驚慌失措的聲音隨之傳來:“宗恕大人,您不能進去!”

下一刻,院中傳來鄔妍的驚呼:“宗恕哥!你怎麽……”

“起來!”沙啞微沉的聲音自院中響起:“快下雨了,你準備跪到什麽時候!”

“可是我……”鄔妍的聲音驚慌失措。

“起來。”宗恕不容置疑地打斷她的話。

年朝夕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

牧允之頓了頓,也跟了出去。

院中的男人鷹一般的眼睛閃電般看過來,對上年朝夕平靜的眼神。

他微不可察地頓了一頓。

他帶著一整套醫者的行囊,卻穿著一身濃重的墨衣,黑發未束,披在身後,周身氣質桀驁不馴,不像是個醫者,倒像是個狂士。

可這個狂士一般的醫者正是她的醫師,還是她過了幾條命的生死之交。

在他的身後,主院的幾個守衛已經齊齊跪下:“我們未曾攔住宗恕大人,請城主小城主責罰。”

他們話音落在,門後一個白衣身影輕嘆一聲走了進來,低聲道:“抱歉兮兮,是我沒攔住他。”

年朝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想攔住他,還不是輕而易舉?”

月見城第一謀士沈退,說不服一個醫修?

非但沒攔住,還跟著一起進來了,想也知道為的什麽。

沈退苦笑一聲,沒有反駁。

年朝夕不再看他,對守衛淡淡道:“都下去。”

幾個守衛猶豫了一下,見牧允之點了點頭,這才低頭退了下去。

年朝夕看向宗恕:“你不在自己藥廬裏待著,跑這裏來幹什麽?”

他沙啞的聲音帶了絲冷意:“我再待在藥廬裏,怕是過不了多久阿妍就會被擡進我的藥廬了!”

他早年傷過嗓子,聲音向來嘶啞難聽,此時更是多添了幾分陰鷙。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著年朝夕。

年朝夕平靜問道:“所以你是在怪我?但到底是我讓她跪的?還是我讓她去困龍淵的?這次沒出什麽事兒,鄔妍才有被擡進藥廬的機會,但凡出點兒什麽事,你覺得今天被擡進藥廬的會是誰?”

他抿緊嘴唇。

下一刻,桀驁不馴的醫師緩緩道:“是我失言了,但即使如此,阿妍也不該因為一時沖動就跪到天荒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