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兩個人再次不歡而散。

眼看著周圍漸漸有人注意到這邊,年朝夕這次連和他吵架的心思都沒了,直接無視了牧允之冷沉的臉色,謝過了雁危行的丹藥之後就準備離開。

牧允之下意識地上前兩步。

這次年朝夕動也沒動,他直接被燕騎軍攔了下來。

往日裏沉默如幽靈一般的燕騎軍無視了城主的威嚴,平靜道:“城主,止步。”

牧允之停了下來。

沉默片刻,他突然問:“兮兮,你調動燕騎軍,就是為了攔我嗎?”

年朝夕不知道他這句話是在諷刺還是真的在發問,便直接說:“燕騎軍是父親留給我的,想來我怎樣調動,城主也無權過問吧。”

牧允之下顎微微顫動,終究退後一步:“好,很好。”

沒了他的阻攔,年朝夕順利走出書院,走到門口,她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再回過頭時臉上都帶了些笑意。

那笑意卻看向雁危行,說:“雁道君,今夜月見城裏是有燈會的,雁道君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帶你這友人出來玩耍。”

雁危行下意識地想說什麽,凈妄卻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開口道:“多謝小城主提醒,才發現今夜居然是滿月了。”

滿月……

雁危行沉默了片刻,最終卻帶著微微的笑意點頭道:“我……知道了。”

年朝夕總覺得雁危行的反應有些不對勁,卻也來不及多想,就已經被燕騎軍護著離開了杜衡書院。

她走出很遠後突然回過頭,視線盡頭依舊是那少年道君一身玄色長袍的身影,他如一把劍一般站在那裏,似乎也在看著她,莫名讓人心安。

年朝夕走後,牧允之卻並沒有跟著離開。

他轉頭,看向那玄衣道君。

此時的少年全然不見面對著年朝夕時的羞澀寡言,他一只手搭在腰間那把血色的劍上輕輕摩擦,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估量死物一般的冷漠與危險。

牧允之莫名覺得不適,微微皺了皺眉頭,又很快松開,擡眼打量了一下那少年,淡淡道:“我替兮兮謝過道君的贈藥之恩,不過兮兮身體不好,能吃什麽丹藥不能吃什麽丹藥都有醫師為她調理,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丹藥都能吃,道君是好心,兮兮也不好意思拒絕,那我就來幫兮兮提醒道君一句,不要好心辦了壞事……”

他話沒說完,少年道君嗤笑一聲,打斷了他。

牧允之擡眼看過去,皺眉道:“道君何意?”

眼前的道君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眼神看著他,突然問:“你是她嗎?”

牧允之冷聲道:“我是他的未婚夫!”

“是他的未婚夫,就了解她嗎?”雁危行偏頭看著他,眼睛裏漸漸泛起了冷意:“在是你未婚妻之前,她首先是個能走能動能思考的人,她喜歡什麽會要、討厭什麽會說,你都不是她,憑什麽替她選擇她能要什麽不能要什麽?。”

牧允之微微一震,面上的神情寸寸破碎。

“而且,”他微微笑了笑:“她現在,似乎是不認你這個身份的。”

牧允之怒極反笑。

少年卻已經轉身離開,背對著他,似乎絲毫不怕那番話之後,他會對他做些什麽。

他身旁的和尚邊走邊哈哈大笑,戲謔道:“雁危行啊,沒想到你還是個能言善辯之人,你從前可是一個月都和我說不這麽多話。”

少年又惜字如金了起來:“啰嗦。”

牧允之閉了閉眼睛,沉聲對一言不發的宗恕道:“我們走。”

……

年朝夕回去沒多久,燕騎軍稟報,說宗恕帶著他的藥箱和藥童來了,要為她診脈。

年朝夕訝然。

宗恕雖說是做了醫修,可向來是沒什麽濟世救人的慈悲之心的,頂著醫仙的名頭,性格卻比她還高傲兩分,無論求醫的人傷到什麽程度,非得擡到他的藥廬他才肯治,從來不會主動出診。

哪怕是她也一樣。

除了她幾次病危的時候,其余都是她去他的藥廬看診,而且哪怕是她病重之時,她只要稍微好一點就會被他帶回藥廬。

如今他居然肯主動出診,還真是少見。

但年朝夕也只是驚訝片刻,隨即徑直道:“讓他回去吧,我不需要看診。”

燕騎軍領命而去,魘兒卻有些擔憂的看著她,蹙眉道:“姑娘,您今天連比兩場,又靈力耗盡,真的沒事嗎?”

年朝夕本來也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會有點兒事的,可她閉目感受了一下,發現自己除了精神有些許萎靡,居然沒什麽大礙。

按照她的體質,靈力耗盡之後還不痛不癢,也著實是少見。

她皺眉想了片刻,突然想起了方才雁危行給自己的那幾顆丹藥。

如果有什麽不同的話,那也就是自己吃了雁危行給她的那幾顆丹藥。

難不成是那些丹藥?

年朝夕微微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