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凈妄給四代弟子講完經出來,頭昏腦漲。

他伸手松了松身上那身莊嚴袈裟的扣結,轉頭就準備出宗門。

可還沒走出講經殿,他就被自己師兄凈覺攔下來了。

佛法高深性情平和的凈覺法師在面對自己這個年紀最小的師弟時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被引動嗔念,再也沒有外人面前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就比如現在。

在一群平均年紀還不到十五歲的二代弟子好奇的視線裏,他看到自己那一副芝蘭玉樹長相的小師弟還沒出講經殿就已經伸手將身上的袈裟扯的歪歪扭扭,一副早死早超生的解脫模樣,絲毫不顧及自己比他們長了兩輩的長輩威嚴。

凈覺的臉色頓時就黑了。

他上前就攔住凈妄,刻意壓低的聲音裏帶著警告:“當著小弟子們的面你也給我注意點!你好歹是個二代弟子,佛宗最年輕的長老,言行舉止還要我提醒你嗎?”

如果是別人這麽教訓他的話,他早一句“關你什麽事”懟上去了,還能保證懟的那人不敢反駁。

但是面對著名義上是師兄,實際上撫養他長大和父親也差不多的凈覺,他就收斂了很多。

他三下五除二扯正了自己的袈裟,狀若乖巧地說:“哦,我還真忘了。”

凈覺:“……”

這就是他這小師弟的“收斂”。

放佛宗其他長老身上,誰能理直氣壯的說上一句他忘記自己是長老了?

凈覺有時候恨不得他這個師弟別對他收斂,像懟別人一樣直接把他懟回去,他也好找個理由打他一頓,省的像現在這樣天天被氣得半死不活。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在心裏念了兩句清心咒提醒自己勿動嗔念,隨即壓著脾氣說:“你徒弟回來了,你今天別出去了。”

“伽引?”凈妄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麽個徒弟被他給派去月見城了。

然後他伸手算了算日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頓時面色大變。

佛門年紀最小的長老頓時連裝也不裝了,在一眾小弟子驚悚的視線中直接扒下了剛被他整理好的袈裟,一把扔進了自己師兄懷裏,隨即一身輕松的往自己院子跑。

一路上大小和尚一邊叫著“小長老”、“師叔”、“師叔祖”,一邊看著年紀不大輩分高的嚇人的凈妄袈裟也不穿的絕塵而去。

凈覺懵了片刻,反應過來便咬牙切齒道:“凈妄!”

他提著袈裟,黑著臉也跟了過去。

凈妄回來的非常及時,也非常的巧,一進院子正好碰到他的不肖弟子伽引正從他庫房裏出來。

師徒二人一見面,凈妄面無表情,伽引愣了片刻,撓頭笑道:“師尊。”

他這徒弟走的時候不說穿金戴玉也是一身矜貴,連手腕上的佛珠都是潔白如玉的菩提子,而今落拓的仿佛剛要飯回來似的。

凈妄硬生生給氣笑了:“你這是把錢輸完了才回來?一回來就扒你師尊庫房補自己虧空了?”

他這個徒弟他太了解了,到了某個地方肯定要先賭盡興了才回來,所以一開始凈妄就沒覺得他能回來的有多快,甚至已經做好了他那徒弟耽擱個半年才回來的準備了,而今回來的這麽快,只能是他這次手氣不好把錢都給賭輸了。

他想著就又掃了自己徒弟一眼,看見他連袈裟都沒了,頓時就覺得他這次可能還輸得不輕。

然而被揭了短的伽引這次卻是理直氣壯。

他一邊慢條斯理的把師尊的靈石往自己儲物戒裏裝,一邊唉聲嘆氣道:“師尊,這次還真不是我賭輸了才這麽快回來的。”

凈妄聞言陰陽怪氣道:“不是賭輸了才回來的,難不成魘兒那丫頭看你不順眼把你趕回來的不成?”

整個修真界裏都能掙得三分薄面的“魘姑娘”,也就只有他敢叫上一句“那丫頭”。

伽引聞言嘆道:“師尊猜錯了,這次若不是徒兒反應及時,魘姑姑怕是直接就把徒兒扣下了。”

察覺到自己徒弟不是在開玩笑,凈妄眼神一凝:“怎麽回事兒?”

伽引卻道:“在此之前我先問師尊一句,這世上有沒有什麽不靠血脈也能重新封印惡蛟的方法。”

凈妄覺得他在開玩笑:“怎麽可能!這世間若真有這麽厲害的封印法,戰神大人當年至於只能下血脈封印嗎?”

伽引想了想,便道:“那我若告訴師尊,我這次去月見城親眼看到困龍淵封印破碎,然而不過一刻鐘就又被人補上了,師尊信不信?”

凈妄眼神一凝。

伽引攤了攤手:“看,我也不信,但魘姑姑說這是古籍之中找出來的新封印法。”

*

凈覺還沒追上自己師弟,就先看見自己唯一的徒弟哭得十分慘烈的從四舍崖的方向跑了回來。

凈覺眉頭一皺,上前攔住自己徒弟,低聲問道:“伽焚,有人欺負你了?怎麽哭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