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登徒子雁危行被趕出了小城主的房間。

他在門外試圖解釋:“兮兮,你聽我說。”

小城主在裏面叉著腰道:“雁道君,我今天先教你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不管什麽原因都不是你進一個姑娘家的房間還抓著人手不放的理由。”

頓了頓,她強調道:“我醒了你都沒松手。”

雁危行的臉色突然爆紅。

他沉默了一會兒,默默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轉一圈。”

她睡的突然,醒的也突然,醒來的時候,月亮才剛走到半空中。

年朝夕在門裏面應了一聲,也沒問他準備轉一圈幹什麽。

雁危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猶猶豫豫。

年朝夕在門裏面等著,等終於聽不見她的腳步聲了,她一下子依在了門上,看著虛空發呆。

噩夢,第二次。

第一次可以當巧合,第二次再巧合就有鬼了。

兩次夢境,她都像是被擠在一個狹小的盒子裏面一樣,擁擠的難以呼吸,而且神志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迷霧,一旦醒來之後再次回想,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晰,只有那擁擠到快窒息的感覺讓人印象深刻。

修士一般不怎麽做夢,越是實力強大的修士越是如此。

而今她一連做兩個差不多的夢,不能不讓人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蹊蹺。

而且……

她伸手摸了摸右手的手肘,一臉的若有所思。

在那個夢裏,她隱約記得自己渾身僵硬,為了起身甚至撞到了手肘。

那時候她沒有疼痛感。

但是如今醒來,右手手肘卻是一陣隱隱的疼痛。

年朝夕掀開袖子看了看,甚至還看到了一點淤青。

夢境裏的傷痕會帶到現實中嗎?顯然是不能的。

那自己那兩次所謂的“噩夢”估計就不是單純的夢境這麽簡單了。

年朝夕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神魂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能將意識中受過的傷作用於本體之上,那只能是神魂出了什麽問題。

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性,但鑒於她自己死而復生的經歷,神魂出問題的可能性最大。

這麽想著,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大腿。

想要死而復生,首先得有一具身體。

神魂對身體的要求十分苛刻,若是神魂住進不適合的身體裏,不僅不能自由行動,有時候都像個活死人。

她死的時候屍骨無存,但復生之後這具身體卻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這具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身體,能行動自如不說,還十分契合她的神魂。

但她也是第一次死而復生,誰也不知道有了這麽一具十分契合神魂的身體,她的神魂就真的沒問題了。

畢竟神魂上的事情,不是她現在這個階段能了解的,也不是她能輕易觸碰的了的。

但是這麽說起來的話……

她兩次在“噩夢”中感受到的擠壓感,已經睜開眼之後渾身僵硬滯澀動彈不得的感覺,倒很像是神魂被塞進了一個不適合的身體裏。

這個念頭一出來,年朝夕豁然睜大了眼睛,越想越覺得對。

什麽夢境能讓自己的神魂感受到那樣的擠壓感,還能把夢境中的傷勢帶到現實中?

除非那所謂的“噩夢”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夢,而是自己在無意識中神魂離體了,陰差陽錯進入了另一個不知名的身體。

而且貌似她兩次進入的還是同一個身體。

如果是這樣的話,兩次進入同一個身體,是意外呢,還是有什麽契機呢?

年朝夕想起了兩次在“夢境”之中聞到的那股刺鼻的燃香味。

那燃香……有蹊蹺。

此刻的年朝夕並不知道,自己的猜測離真相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年朝夕嘆了口氣,走到窗邊趴在窗台上,外面的月光冷冷。

外面已經看不到雁危行的身影了。

失憶了的雁道君十分聽話,她說不讓他進來,他就絕對不會進來。

年朝夕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手掌下的心臟一下又一下地跳動著。

她死而復生,得到的身體鮮活又真實。

她大概能猜得到,自己的死而復生,乃至於自己如今這副身體,多半是雁危行所為。

她醒來後第一次見到他便是在自己的墓前,雁危行一身沉重傷勢,記憶盡失。

這讓年朝夕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雁危行逆天而為將她死而復生的代價。

但如果是代價的話,這樣逆天而為的事情,又怎麽可能只有這點兒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代價?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雁道君又付出了什麽?

年朝夕一時之間居然不敢去細想。

而這也是年朝夕這次刻意支開雁危行的理由。

他已經為她做得夠多的了,多到她這輩子可能都還不起了。

她對雁道君的信任超過了自己想象。

哪怕是在從前,她和牧允之他們關系最好的時候,她也從來沒這樣信任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