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接靈禮前一夜,天公不作美一般,白日裏還萬裏無雲,剛入夜便下起了暴雨。

佛宗裏負責布置觀禮會場的僧人看著天上又急又快的雨,心裏發愁。

他憂慮道:“白天還晴的好好的,現在突然下雨,天亮之前還不知道能不能停,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觀禮產生什麽影響。”

一旁的僧人聞言笑道:“這就不是我們關心的事情了,落雨也好,打雷也好,就算到時候雨停不了,也自有上面的大人物們解決,我們啊,只要管好會場不出問題就好了。”

“更何況啊……”那僧人笑了笑,十分信賴的模樣:“還有佛子在呢,不過是下個雨,能出什麽岔子。”

話雖這麽說,但負責接靈禮的僧人憂慮不減。

他修佛,但學的更多的是命數一脈。

今夜無星無月,似乎連天機也被遮掩了,莫名讓人心中不安。

那股不安的感覺如這雨滴一般落下。

他擡頭看著霧蒙蒙看不清的天空,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嘆息道:“話雖如此,但……接靈禮前不見晴日,是為不祥啊……”

他身旁的僧人並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瞅著他們一時半會兒沒事幹,忍不住八卦道:“話說,咱們那位小長老不是據說和佛子是親兄弟嗎?這段時間佛子忙的連講經殿都顧不得去了,怎麽反而沒見小長老露面?難不成還真如傳言所說,他們兄弟交惡?”

負責接靈禮的僧人立刻斥道:“這能是你議論的?小心犯了口業!”

那僧人悻悻然閉嘴,然而卻在心裏篤定了那個傳聞。

小長老和佛子必然不合。

而此時此刻,被人議論的小長老正將一根紅線綁在年朝夕手上。

燭火的微光之下,那紅線閃著微微的光,若隱若現的近乎沒有實體,一頭正被他綁在年朝夕手上,另一頭系在雁危行腕間。

凈妄邊系邊評價道:“我感覺自己現在正兼職月老。”

年朝夕心裏原本還有些緊張,聞言差點兒繃不住,忍不住說:“你活到現在沒被打死真的能算你命大。”

凈妄笑眯眯道:“多謝多謝。”

話音剛落下,魘兒從背後直接敲他的頭,陰森森地說:“你好歹是個和尚,嘴上有個把門的吧。”

凈妄嘿嘿一笑,將紅線在年朝夕手上系上了一個復雜的結,道:“好了。”

他僧袍微微一揮,紅線四周復雜的符文閃過,他眯著眼睛看了片刻,道:“如果你給我的那個符文是對的,那眼下我的這個就沒有畫錯,不過小城主,這符文我們都是第一次用,你確定要冒這麽大的險嗎?”

年朝夕擡頭環視了一眼。

魘兒憂慮的看著她,凈妄神情難得嚴肅,只有雁危行,面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年朝夕便問:“雁道君,你怕嗎?”

雁危行沒說怕,也沒說不怕,只道:“我會把你帶回來。”

年朝夕笑了笑:“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她又擡頭看了一眼,原本猶豫的眉眼漸漸篤定,理智道:“這陣法是父親留在戰神圖譜裏的,紅線綁定神魂,陣法符文不滅,紅線就不會斷,只要這紅線還在,我神魂飄蕩到天涯海角你們都能找到我。”

她頓了頓,神情更加篤定:“戰神圖譜是父親留給我的,父親不會給我留下錯誤的東西,我信父親,所以也信這陣法,我信雁道君,所以也信他一定會追著紅線把我給找回來。”

她看著凈妄,問:“法師,符文不滅,紅線便不斷,你守著符文,那麽便由你來告訴我,我能不能信你?”

凈妄看了她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有小城主這句話,今日哪怕是天崩地裂,佛爺我也不會讓這符文滅一下,只要佛爺不死,小城主你就盡管放心大膽的浪。”

年朝夕抿唇笑了一下。

隨即她又看向魘兒,笑道:“魘兒,他要是突然不靠譜了,你家姑娘就靠你了。”

話音剛落,凈妄立刻不滿道:“喂!剛剛不是還說什麽信任的?”

魘兒笑眯眯道:“沒錯啊,姑娘信任我。”

凈妄立刻大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年朝夕看著他們,又看了看面容平靜的雁危行,心中那些許的緊張煙消雲散。

紅線之上符文閃爍。

這個符文陣法是她在意識到自己的神魂可能被人動了手腳之後,翻看父親留下的戰神圖譜,想找到與神魂有關的東西時找到的。

看到這個陣法的那一刻,這個計劃就在她心中隱隱成型。

這個符文陣法能綁定兩個人之間的神魂,符文不滅,紅線不滅,憑借著紅線,被綁定的那人可以順著紅線找到另一個人,無論天涯海角。

年朝夕想憑借這這個陣法,直接釜底抽薪,冒險讓神魂再次被拉進那個陌生的軀體,然後借著紅線直接找到敢動她神魂之人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