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車架滾滾駛向魔宮,左右護法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右護法正準備帶人跟上,左護法突然說:“我現在有點兒後悔沒聽你的了。”

右護法有點兒懵。

鑒於自己的同僚太會作死,而自己提點他的話也不算少,他實在分不清左護法這突如其來的感慨是為了什麽。

於是他虛心問道:“哪一句?”

左護法:“就讓我為魔尊大人準備聘禮那一句。”

右護法了然。

是了,看到魔尊親自扶那姑娘上車那一幕,別說自己這個同僚後悔,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對魔尊心上人的評價還是低了。

他們跟在魔尊身邊的時間都不算短了,但誰曾見過魔尊對一個人笑得這般溫柔過?誰又曾見過魔尊這般滿心滿眼都是一個人的模樣。

右護法時常跟在魔尊身邊貼身服侍,現在仔細去想,發現魔尊這些年連笑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他仿佛永遠都是一副平靜如深潭的模樣,但是誰也不知道這深潭之中醞釀的是怎樣的風暴,所以永遠都沒有人敢去窺探。

在見到那人之前,右護法怕是一輩子都想不到,這世上還能有誰比魔更像魔。

可是如今,那個所有人心中的夢魘毫不避諱的對著一個女子言笑晏晏,旁若無人。

而那女子還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在此之前右護法無從想象那個將自己活成所有人的噩夢的人有了心上人會怎麽樣,但今日一見,他險些以為他們的魔尊是被人奪舍了。

也不怪他那同僚會發出這樣的感嘆。

他正準備嘲諷自己同僚兩句,便見方才還整個人意志消沉的同僚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一樣,一下子又活了過來。

他胯上坐騎,看著漸行漸遠的車架,自信滿滿道:“沒關系,雖然這次機會失掉了,但我覺得也不是不等補救。”

說著,他也沒等右護法問他一句準備如何補救,驅使著坐騎就跟了上去。

右護法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想了想自己同僚那個腦回路,突然就不想知道他想怎麽補救了。

罷了,大不了到時候替他收個屍而已。

而且現在魔尊大人心情正好的模樣,說不定魔尊大人就大發慈悲只打斷他一條腿呢?

右護法在自己同僚的一條腿和一條命之間權衡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而此刻,年朝夕全然不知道雁危行的下屬準備做什麽。

她一進魔宮就被直接被帶進了雁危行的書房,正好奇的左右看。

雁危行就跟在她身邊,她看到什麽,他就為她介紹什麽。

他還解釋道:“我沒回來之前他們應該是不老實,我一路走過來,魔宮裏處處都是濁氣,可見他們以為我死了之後沒少禍害魔宮,唯獨我的書房,他們應該是不敢進,所以還算得上幹凈,等他們把魔宮收拾好,我再帶你到處逛逛吧。”

這裏的“他們”肯定是指他的那些下屬。

年朝夕好奇地問:“你的下屬趁你沒在的時候這麽做,你都不生氣的嗎?”那這個魔尊的脾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雁危行聞言輕輕的笑了一聲,只淡淡道:“他們也只敢做到這個份上了,對於一群我消失了大半年他們卻連造反都不敢的人,我又有什麽生氣的必要?”畢竟他的回歸,對他們來說怕是已經成了最大的恐懼了。

年朝夕這下是真的明白雁危行的存在對於魔族而言意味著什麽了。

若是旁人的話,大概只能看得到雁危行這個人對於魔族而言的恐怖,但年朝夕卻忍不住想,當年的那個雁危行能做到這一步,又付出了什麽呢?

他一路走來,如何以人族的身份成為魔族的魔尊,又是如何變成了如今這麽個令魔族都恐懼到不敢反抗的人,她一概不知,他走到她面前是,便已經是如今這幅運籌帷幄又雲淡風輕的模樣了。

不過沒關系,她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去探究他一路走來到底經歷了什麽,她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去等他某一天能毫無芥蒂的自願說給她聽。

畢竟他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年朝夕就若無其事的繞過了這個話題,繼續在書房裏轉轉悠悠。

雁危行任勞任怨地跟在她身邊,仿佛無論她做什麽都是有趣的。

然而沒一會兒,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門外有人戰戰兢兢道:“尊座,左右護法以及諸位魔將,正在大殿等您。”

雁危行被打擾到,臉色微微沉了一下。

但是年朝夕卻恍然,對了,他快一年沒回來,一回來自然是該先去見見自己的下屬的。

於是她便點頭道:“沒關系,你自己去吧,我自己在這裏慢慢看。”

她既然已經開口了,雁危行拒絕的話也只能咽回去,低聲說道:“我很快回來。”

隨即揮手打開了書房門。

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魔修彎腰等在門外,聽見門開的聲音,這才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