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白術走近了, 顧硯書才看到此時白術的身上還有一些細碎的傷口。

漏在衣服外面的手腕和頸項處,都有些淤青不說,還有些細小的劃痕。

白術現在這個樣子,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可不僅僅是賭坊想耍賴那麽簡單!

仔細將白術從頭到尾觀察了一遍後,顧硯書眼中的笑意頓時消散, 就連聲音也冷了下來:

“怎麽回事?”

“奴才去找他們要錢, 他們開始說金額太大,一時間拿不出來,讓奴才明日再去, 後來又反口,說是可以盡快湊一湊, 但是要讓奴才去後院等他們湊錢。”

“奴才看著他們人多,一個個還虎背熊腰的, 心中害怕, 不敢進去,就說奴才就在門口等著, 讓他們把銀票湊齊之後直接拿給奴才就好。”

“誰知道他們見奴才不願意跟著他們走,便想將奴才強拉進去, 若不是奴才反應快, 少爺恐怕現在都見不到奴才了!”

一聽到顧硯書的問話,白術心中委屈更甚。

三下五除二便將剛剛發生的事向顧硯書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 才從懷中掏出一張略微有些泛皺的憑證, 伸手遞到了顧硯書的面前:

“少爺, 都是奴才沒用, 現下這個要怎麽辦?”

當初顧硯書讓白術去押注的時候,是將手中的全部現銀都拿了出來。

其中有顧小公子以前剩下的一些積蓄,還有便是顧硯禮送來的那些嫁妝。

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合計九萬兩整。

按照賭坊一賠十五的賠率, 現在顧硯書還活著,賭坊就應該給他一百三十五萬兩整。

就算是去掉一成的手續費,賭坊月應該賠付顧硯書一百二十一萬零五千兩整。

在天齊,一兩銀子便足夠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銷。

一百二十萬,莊家這次即使是集齊了整個京城的賭徒下注,恐怕也沒得到這麽多的資金注入。

粗略估計一下,若是真要讓莊家賠起來,恐怕整個賭坊都要被填進來。

如此大的數額,莊家想要出爾反爾也不是什麽令人意外的事。

顧硯書不是一個喜歡趕

盡殺絕的人,若是莊家願意好好同顧硯書相商,顧硯書也不是不願意饒上一些。

但是現在莊家什麽都不說,還想直接硬來……

看著被白術遞到面前的憑證,顧硯書冷笑了一聲:

“什麽怎麽辦?自然是讓他們把錢拿出來!”

“但是……”

白術去賭坊錢沒拿到反而受了一肚子氣,自然也想要將錢拿回來。

可一想到賭坊的態度,白術便能夠將錢拿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慌什麽?”顧硯書給了白術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顧硯書可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顧硯書的這個眼神過於堅定,白術心中的焦躁頓時便被安撫了不少。

就在白術在心中猜測自家少爺到底留了什麽後手的時候。

便看到自家少爺將那張憑證那到手中看了看,而後,直接便轉手遞給了坐在不遠處的厲王殿下。

“王爺,看看?”

顧硯書將憑證放在秦戮的手中後,給了他一個“這可是個好東西”的眼神。

白術剛剛就因為顧忌著秦戮也在,說話有些語焉不詳,只字未提“賭”字。

所以秦戮在一旁也只能聽了個大概,並不知道白術指的具體是什麽事。

白術這遮遮掩掩的態度,秦戮以為是顧硯書不想讓他知道,正想找個借口離開,讓這主仆二人自己相商。

但是現在見到顧硯書如此大方的模樣,秦戮便知道剛剛是自己想岔了。

既然顧硯書沒有瞞著他的意思,秦戮自然也不會想要避嫌,伸手就將那憑證接了過來。

低頭看清楚憑證上的內容後,秦戮當即便明白,為何白術剛剛會是這番遮掩的態度了。

關於這個賭局,秦戮其實早就有所耳聞。

在大婚的前一日,秦灝還因為這個向他抱怨過。

說是京中的那些人有眼無珠,一點也不了解他。

還說遲早要把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賭坊給一鍋端了,讓那些人不敢胡言亂語詆毀他的名聲。

但是無論如何,秦戮也沒有想到,顧硯書居然也參與其中,甚至還押了這麽大一筆錢進去。

看憑證上的押注時間,是在他去接親之前,也就

是說,那個時候的顧硯書,應該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想到這裏,秦戮的喉嚨忍不住顫了顫:

“你押了這麽大一筆錢進去,就不怕虧本?”

“怕什麽?”顧硯書給了秦戮一個莫名的眼神,“若是賭輸了,我肯定已經死了,人都已經死了,錢財虧不虧,又有什麽關系?況且……”

“況且什麽?”秦戮下意識接著問了一句。

“況且這本就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顧硯書輕輕笑了笑,想也不想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