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因著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語,丁一白已經好些日子沒出門了,就怕走在街上面對旁人異樣的眼光。
但丁一白本就是個閑不住的,讓他一日不出門可以,但讓他三日不出門,簡直就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原本丁一白在府內待的就有些煩悶了,又恰逢他往常與友人們一起喝酒玩樂的日子。
最終,丁一白還是沒忍住心裏的想法,出了門。
結果剛到往常與友人們聚會的酒樓的包間門外,還不等他推門進去,便聽到了屋內傳出來的議論聲:
“丁少爺今兒個怎麽沒來?他往常不是來的最早嗎?”
“他?最近幾日怕是急的焦頭爛額,沒臉出門了吧!”
“這話又要從何說起?”
“瞧我!楊少爺今兒個剛回京,應當是還沒聽過長公主府的那些傳聞了!”
“什麽傳聞?”
“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恐怕得和前些日子丁少夫人提出和離之事說起。”
……
說著,屋內便有人將前些日子柳如溪和丁一白的那場鬧劇,以及這些日子那些關於長公主府內的傳聞,同那楊少爺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還著重說了一番今日關於那秋娘的傳聞。
柳如溪現當初提出了和離,現如今鬧出這些事兒,最終的目的還是想要拿到和離書。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將輿論的中心轉移到旁人,例如秋娘的身上。
但怪只怪這秋娘,是壓倒柳如溪的最後一根稻草,同時也是堅定了柳如溪想要和離的心思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這事兒還要從秋娘進府之前說起。
柳如溪雖然不得丈夫與婆婆重視,但好歹也是丁一白的正房妻子,長公主府的當家主母。
秋娘要進長公主府的大門,雖然輪不到柳如溪發表意見,但這個消息也瞞不過她。
一開始,柳如溪只當丁一白是又看上了哪個尋常女子,並沒有這事兒放在心上。
後來聽到下人們議論,才知道這個秋娘是個什麽來路。
在天齊,不說出自名門的世家閨秀,就說尋常的清白女子,都不能忍受與青樓煙花共事一夫的屈辱。
以前丁一白行事雖然混賬,雖然葷素不忌,雖然同樣喜歡去秦樓楚館尋花問柳,但那也都是在長公主府外。
至少那些被正兒八經擡進長公主府的,都是一些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
只要丁一白不將那些惡心的東西硬塞到柳如溪的嘴裏,讓她咽下,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全然不知。
偏偏這丁一白就是要將秋娘帶進長公主府來,放在柳如溪的眼皮子底下,柳如溪又如何能忍?
故而對於丁一白要納秋娘為妾之事,柳如溪第一次表示了反對,而且還是異常強烈的反對。
然而這開天辟地的頭一遭,也沒有得到丈夫的任何回應。
即便柳如溪極力反對,甚至說出了“在這長公主府內,有秋娘便沒有我!”的激烈言語,丁一白依舊還是將秋娘給擡進了府。
用的,還是擡貴妾的禮。
後來在面對柳如溪的冷臉,以及第二日秋娘來請安,柳如溪閉門不見的態度時,丁一白還覺得柳如溪是在無理取鬧。
甚至還言之鑿鑿地同柳如溪說什麽“秋娘她雖然長於青樓,但至今還是完璧,不僅知書知禮,該有的教養一樣也不缺,與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閨秀也沒有什麽區別!”
這話但凡是一個正常的姑娘都沒有辦法忍受,更別說驕傲如柳如溪了。
在嫁入長公主府之前,柳如溪也曾是京中貴女命婦圈子中競相稱贊的閨秀。
同樣也是樣貌財氣家世樣樣不缺的才女。
甚至也有不少勛貴家的老封君表露過想要將替自家晚輩求娶的意願。
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莫過於此。
丁一白不過是仗著長公主,在家世上壓了其他勛貴一頭,才讓柳如溪的伯父點了頭。
要但從柳如溪與丁一白的個人條件來看,柳如溪這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低嫁。
即便對丁一白這個丈夫有萬般不滿,但在嫁入長公主府後,柳如溪也自問盡心盡力,做了一個妻子、一個兒媳應做的所有事。
但她的委曲求全,換來的,卻是丁一白將她與一介青樓煙花做比的對待?
而對比的結果,竟然還是“秋娘與你也並沒有什麽區別?”這與說她柳如溪是青樓煙花,又有什麽區別?
更讓柳如溪無法忍受的,還有福寧長公主的態度。
兒子納了一介煙花入門,但凡是懂些禮節的人家,也知道這事兒是自家對不起兒媳。
然而福寧長公主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柳如溪身上。
福寧長公主不僅對丁一白沒有一丁點的責怪,甚至還說是柳如溪沒本事,抓不住丈夫的心,才讓丁一白做出如此荒唐的行徑來。
也是從福寧長公主口中,柳如溪明白了,還有比“你與青樓煙花也並無區別”更為讓人難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