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得到消息後,眾人反應不一,可謂是精彩紛呈。

其中反應最大的,自然是貴妃以及大皇子一脈。

皇帝在禦書房中與秦戮的那番言語,就差沒有直接將他想立秦戮為儲君這句話給說出口了。

在貴妃以及大皇子等人的眼中,他們與秦戮之間的勝率向來是五五開。

雖然這半年以來,明眼人都能看出大皇子日漸式微。

從戶部尚書被罷免之後,皇帝的種種動作也表明他心中最屬意的人選並非大皇子。

但這種事大皇子與貴妃又怎麽肯承認?

甚至在被禁足之後,大皇子以及貴妃,都覺得現如今的形勢雖然不樂觀,但他們也能仗著以前積攢下來的底蘊,東山再起。

誰知現在皇上似乎根本不打算給他們機會。

這厲王前腳剛回京,甚至連厲王府都沒回去,後腳皇帝便將人召入宮中說了這麽一通話。

即便是貴妃,在聽到手底下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時,依舊有些不相信:

“癡迷於兒女情長,怎麽放心將大事托付給他?皇上當真是這麽說的?”

“是。”

傳話回來的人連忙將頭向下埋了埋,低聲應答著。

這話是從禦書房傳出的,哪裏做的了解?

“哐當——”

即便在貴妃在後宮二十余年,養氣的功夫已經做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現如今也沒能忍住,直接抄起放在手旁的茶壺摔了出去。

而一旁的宮人,顯然也都知道貴妃如此震怒的原因:

皇上說要將大事托付給厲王,現如今厲王兵權在握,又是天齊內唯一一位親王殿下,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麽事能夠被稱為大事?

恐怕也就只有這儲君之位,江山之主……

想到這裏,站在貴妃身後伺候的玲瓏心中不由跳了跳,擡眼,果然看到了自家主子面色漆黑的模樣。

到底是跟在貴妃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了,眼見著貴妃臉色越來越難看,玲瓏最終還是沒有忍住,上前勸說了兩句:

“娘娘其實也不必如此憂心,那厲王殿下……不是拒絕了嗎?甚至還因此惹惱了聖上,想來事情並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這要是放做以往,貴妃或許會直接被玲瓏這一句話給勸住。

然而此事事關立儲,是貴妃以及寧國公府二十余年來為之努力奮鬥的目標。

當即,貴妃想也不想便呵斥了一聲:

“你懂什麽?”

“奴婢胡言亂語,娘娘息怒。”

玲瓏被貴妃一個眼神看得心下一驚,想也不想便連忙向貴妃告著罪。

不得不說,玲瓏雖跟在貴妃身邊多年,但到底還是不如貴妃了解皇帝。

要是皇帝真因為秦戮的那番拒絕,惱了秦戮,甚至因此放棄了心中想要立秦戮為儲君的念頭,貴妃還不會如此生氣。

為何向來對禦書房的消息嚴防死守的皇帝,這次卻一反尋常地松了口?

不僅任由外人探查,甚至還讓人將其中的細節知道了個一清二楚,就差沒有繪聲繪色地向旁人說昨日在禦書房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雖然都說君心難測,但貴妃此刻卻能夠清晰地猜測到皇帝此舉的含義:

他這是在給秦戮施壓。

確切的來說,這是在給顧硯書施壓。

想讓顧硯書勸說秦戮,遂了他的意願,納側妃進門,誕下子嗣,接受儲君之位,繼承皇位。

貴妃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如同今日這般,怨恨自己對皇帝的了解。

這番舉動中的深意,她猜到了還不如沒有猜到,沒得增加心中的絕望。

既然貴妃都能夠猜到皇帝的這番打算,旁人自然也能夠猜測出。

其中也就包含了才向厲王府表明過立場的溫家幾位父子。

別說是貴妃,就是溫學斐和他的幾個兒子,現在也有些鬧不懂厲王和皇帝這是在唱哪一出。

要說厲王無心於皇位吧,就秦戮去溢州的時候,厲王妃拉攏他們溫家的那個模樣,怎麽也看不出這個趨勢。

但若說他有心於皇位吧,現在秦戮所做的事兒,卻完全與這個目標背道而馳。

最後溫學斐只能將目光放在與顧硯書相處最多,也是最了解厲王府的六子溫清霄身上:

“清霄你覺得王爺最終會妥協嗎?”

“難說。”

自信如溫清霄,這次在的思索了半晌之後,也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對上自家父親以及兄長好奇的目光,溫清霄不過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給出了答案:

“事關王妃,王爺恐怕不會輕易妥協。”

溫清霄是溫家幾位父子之中,關系與厲王府最近的人,平時也是最常見到顧硯書的人,故而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秦戮與顧硯書之間的感情。

溫清霄不止一次,看到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厲王殿下,低頭彎腰地替他的王妃整理衣擺。

也不止一次看到在外人面前從來不假辭色的厲王殿下,在面對他的王妃時,滿臉的柔情以及滿眼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