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禁止犯規

書房的遮光簾縵沒有攏好,窗外稀薄的晨色透窗而入,書房很大很空曠,裏面的布設被模糊地勾出輪廓。

俞少殸偶有在書房留宿的習慣,於是靠近書架那邊,專門置辦了一張大號的沙發床。

而他向來自律認真,作息十分規律。

他幾乎雷打不動地每天早上六點五十睜眼,然後花十分鐘回想一下當天的計劃安排,最後在七點準時起床。

不過今天,在生物鐘叫醒他之前,耳邊總傳來一陣翻東西的窸窣聲,吵得人煩。

俞少殸眼皮動了動,最終忍無可忍地睜開眼,入眼是一片暗淡昏沉的光,自己床頭正站著個模糊的影子。

影子裹著厚實的大衣,微佝著腰,小心謹慎的樣子乍看之下像只西伯利亞小灰鹿。

靜茗公館地處京州最有名的富人區,永遠不存在安全問題,是以俞少殸壓根不會往小偷身上想。

他的臉大半隱在暗影裏,看不清表情,他剛醒,語調裏帶著點沒睡醒的低啞。

“宴歡?”

“你在做什麽?”

正想去床頭找醫藥箱的宴歡立馬頓住腳步,她在原地裝了會兒死,然後扭身就跑。

俞少殸比平時早醒了半小時,此時意識尚未完全回籠,他仍以為面前的女人是乖巧聽話的小白花,胳膊一撈就想把宴歡拉進懷裏。

宴歡發了燒渾身無力,側身想躲沒躲開,還是被狗男人扣住了手腕,再一拉跌進他懷抱。

“想我了?”

俞少殸喑啞著嗓子,嘴唇貼在宴歡耳邊磨了兩下。

他的唇發涼,貼在因為生病而發燙的肌膚上,竟讓宴歡覺得十分舒服。

而且他身上還殘存著冷淡的沐浴露香氣,清冽的味道鉆入鼻腔,讓發昏的頭腦瞬間冷靜了不少。

宴歡只覺得他身上又冷又香,離他越近,自己越舒服,像抱著冰塊似的。

於是她昏昏沉沉地貼在俞少殸身上,甚至還很沒出息地撅著臉往他脖頸裏蹭。

俞少殸抱著宴歡磨了會兒。

但半晌後,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懷裏的女人像塊燒紅的烙鐵一樣,全身燙得厲害。

他立馬清醒,擰起眉,擡手覆上宴歡的額頭。

果然燙手。

“你發燒了。”

俞少殸坐起身,伸手去夠床頭的手機,準備打電話叫私人醫生過來。

但他手剛伸出去,指尖還沒碰到手機,就被宴歡緊緊摟住了脖子,像只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你別跑…… ”

發燒感冒的後勁兒上來,宴歡早就分不清自己在哪了,她還以為懷裏的冰塊突然長了腿要跑,於是拼命要抱住。

她氣息滾熱,帶著鼻音的這句咕噥聽在耳裏像是在撒嬌。

俞少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耐著性子哄她:“ 乖,松手。”

“我不!”

宴歡使勁搖頭。

俞少殸:“……”

無奈之下,他只好一手托住宴歡屁股不讓她掉下去,另外騰出一只手去給手機開鎖。

宴歡掛在他身上,兩條腿緊緊箍著他的腰,時不時還要扭一下。

俞少殸強忍著給家庭醫生撥了號。

那邊電話剛接通,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宴歡唔了聲,迷迷糊糊地喊他:“老公……人家好難受啊。 ”

她嬌著嗓子。

聽著像在刻意發嗲。

而且聽在別人耳裏,像是兩人正在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樣!

趙醫生識趣地裝聾子,假裝什麽也沒聽見,問道:“俞先生,請問有什麽事麽? ”

俞少殸差點被宴歡這聲嗲裏嗲氣的“老公 ”給嗆死。

他幹咳了聲,一邊用手掌按住宴歡不許她亂動,另一邊盡量保持語氣平靜。

“宴歡有些發燒,你過來看看吧。”

趙醫生忙道:“好的俞先生,我這就過來。”

掛掉電話後,俞少殸稍松口氣,他用兩只手托住宴歡,打算把她放床上,自己好去倒杯熱水過來。

可他剛把她放下,手還沒來得及抽出來,就又被宴歡死死抱住。

“老公你別走!”

俞少殸:“…… ”

彼時天色漸亮,書房內亮了些,他垂下眸望向宴歡的臉。

她闔著眼,眉心擰成小小的疙瘩,看樣子睡得很不舒服。

原本妍麗的眉眼染了病色,紅唇失了大半光澤,呈現出不健康的淡粉,像極了一枝即將萎去的野玫瑰。

她緊緊抓住俞少殸的手腕,力道很大,仿佛指間攥著的是自己最珍視的珠寶。

俞少殸沉默地看著這張和宴喬近乎九成相似的臉,忽然想起了他們相處的這三年。

他見慣了乖巧聽話的宴歡,也見過了驕縱任性的宴歡,但像懷裏這樣虛弱無助、極其依賴他的宴歡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甚至想起了前天晚上的放縱和瘋狂。

宴歡在他耳邊低語:“叫我歡歡。 ”

那時他的意識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