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它和它最後的倔強

安南的身上還在噴湧著令人發寒的霜氣。

薩爾瓦托雷在他取出菜刀之前,就立刻按住了安南的手臂,對安南使了個眼色。

即使他為此而被凍的手心生疼,也只是咧了咧嘴。

他警惕的對著後面的玩家們,高聲命令道:

“這裏沒有你們事了!都散開,去幾個人通知治安衛隊來滅火!”

“不不不……無妨,薩爾瓦托雷。”

安南卻只是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伸手示意玩家們無需離開。

聽到兩個截然相反的命令,玩家們一時有些猛然,不知自己該去還是該留,很是遲疑的留在原地。

他們互相看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聽從安南的命令。

雖然同樣是NPC,同樣是巫師。但顯然陣營首領的話要更好使一些。

安南阻止了玩家們離開之後,便回過頭去望向薩爾瓦托雷。

並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挎包中,將那把整個刀身都以浸滿鮮血的剔骨刀舉了起來,隨手將多余的血甩在地上——就像是一位清空針管內空氣、準備輸液的護士一樣。

這個動作過於大開大合,逼的薩爾瓦托雷立刻向後連連退去、防止安南甩血的時候砍到自己。

而玩家們見到這一幕,幾乎是鴉雀無聲。

他們近乎是驚恐地看著安南取出了一把染血的菜刀……而他的挎包內側滿是血跡,就像是裝了什麽不該裝的東西一樣。

他們開始有些後悔……是否自己剛才就應該聽從薩爾瓦托雷的建議退開。

看到這個不會被滅口吧?!

關鍵是,你要是真滅口反倒是沒問題,但是千萬別扣好感度啊!

“我記得,你這個是要……使用過才行的吧?”

薩爾瓦托雷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有些尷尬而謹慎地詢問道:“你確定用過了嗎?”

“是的,我出門前用它切了一片火腿吃了。”

安南點點頭,小聲答道:“我最開始其實想要切面包的。但是發現這樣不行。因為面包會吸血,它就會拼命噴血,最後整個面包都紅了……

“反倒是切了一片火腿,倒是沒沾上多少血,擦擦還能吃。”

原本安南打算從凍水港城主府的廚房隨便拿一把菜刀的。但這樣可能會把自己的咒縛從原住民這邊泄露出去——這與泄露給玩家們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而且還挺浪費東西的。

畢竟安南心再大,也不可能把砍過人的菜刀放回到廚房裏去。

他總不能在客人上門的時候,笑呵呵的給對方上滿一桌菜,然後跟對方介紹“來來來嘗嘗這是我用剁了傑拉爾德的刀做的菜”、“這是我用剁了子爵的刀做的菜,不可不嘗”、“這是我用剁了薩爾瓦托雷的刀做的菜,特別養人”什麽的。

如果安南不停的讓下人去買新的菜刀回來,去廚房裏“鍍油”,他們完全有可能會懷疑安南把這些菜刀拿出去幹啥了。

到時候指不定就會有一些恐怖的謠言傳出去,進而影響到安南的個人形象……

可要是冤枉人家把菜刀弄丟了,那就是純粹的不要臉了——就算安南不會怪責對方,但畢竟是冤枉了人,讓無辜的人平白無故的受了委屈。

最後安南很遺憾的發現,只能用得到這個咒縛時附贈的那個贈品菜刀了。

總好過沒事麻煩別人。

而且安南意外的發現,這把菜刀其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不方便。

如果一直拿著它到處走,那畫面就很驚悚了。但只是把它裝在包裏的話,它滴血的速度卻反而會變慢很多。

它的介紹是,“永遠也擦不凈血的菜刀”。而安南簡單的試驗了一下,如果將它倒懸起來,它大約會每分鐘滴落一毫升左右的血液;但如果試圖將它表面的血液擦幹凈,那麽它下一秒就會立刻浸出更多的血液。

假如反過來,將它的表面塗滿血、或者一直浸在血裏,它就會停止滲血。

換言之,它之所以不斷滲血,只是為了保持“菜刀上有血跡”這一條要求而已。

大概這就是它和它最後的倔強吧。

這其實挺可惜的。

安南原本還想,能不能把它吊起來,做成源源不斷供應的血漿源什麽的——如果是人血,完全可以做成血袋;如果不是人血……也可以做成血丸子或者血腸或者血旺什麽的。

可惜,它吐血吐的太慢了。

慢到安南把它裝在包裏的時候,這挎包都不會從縫裏往外滴血什麽的。

所以安南幹脆把它隨身攜帶。每天早上或者晚上用它削個果子或是切片火腿切塊肉什麽的,反正擦擦也能吃、問題不大。

這樣也可以保證,在任何時候遇到敵人的時候,安南都可以把它掏出來,用來化解自己的咒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