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涸魂詛咒

等到確認貝爾納迪諾被紙姬控制住了,另外一個疑問便隨之浮現而來……

安南確信,他從未得罪過這個人。

敲鐘佬又從來不與祂的聖職者溝通,所以這也不可能是敲鐘佬本人的授意;

貝爾納迪諾身為敲鐘佬的教宗,也不可能利用天車之書做些什麽。他這一身死氣,怕是根本無法契合具有“光輝”屬性的天車之書,恐怕都看不到它,更不用談觸摸到它、得到它了。

他與自己作對,是沒有任何意義、也得不到任何好處的。

而且他都已經得知持有真理之書的人是誰了……根本沒有必要來酒兒這裏釣自己上鉤,直接就能通過路人的眼睛找到自己。

……他簡直就像是,想要故意死在安南面前一樣。

送人頭也沒有這麽送的啊。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無視了貝爾納迪諾的挑釁,安南再度揚聲詢問道:“雖然你對我的人出手了……但我也可以相信你的話。只要你能夠說服我。”

“那就先把我放開。”

面對必死之局,貝爾納迪諾卻沒有絲毫畏懼。

他只是發出低沉的笑聲,語氣平靜地說道:“這可不是聊天該有的樣子。”

“——這不是聊天,是訊問。”

安南向前幾步,停於一定的距離上,給予冷淡的回應。

他直視著坐在輪椅上、如同幹枯的屍體般死氣滿溢的老人。

見狀,老人嘴角微微上揚。

“這個距離下,只要我動動手指,就能將你的靈魂勾出喔……”

雖然全身都被銀鏈所捆縛、生命都在飛速流逝,但老人卻只是眯著眼望著安南。

但安南卻沒有任何畏懼。

他只是在右手指尖靈活的把玩著兩枚銀幣。

兩枚銀幣如穿花蝴蝶般在他指尖飛舞,反射著太陽的璀璨光輝。

“——隨意。”

安南溫和的笑著:“但你真的想這麽做嗎?”

“……哈。”

老人凝視著安南沒有絲毫恐懼的雙眼,過了許久才突然笑出聲來:“你居然是真的不怕。”

他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愚者不識恐懼,英雄無所恐懼……

“你又是哪一類呢?”

“我不知道。”

安南沒有任何遲疑,毫不猶豫地答道:“這無所謂。”

“……無所謂,嗎。”

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是意外,貝爾納迪諾沉默了許久。

他像是在思考什麽。

隨著時間流逝,被紙姬的儀式持續抽取生命的貝爾納迪諾,身上的氣息也越發的衰弱了。

就在安南忍不住開始思索,要不要讓紙姬先停一下的時候,貝爾納迪諾終於出聲了。

他看了一眼紙姬,又注視著安南。

他開口緩緩道:“你知道自己……

“……壽數已盡嗎?”

“放肆!”

紙姬立時開口斥道。

安南倒是沒有生氣,只是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是說,我現在要死了?”

“不是現在。”

貝爾納迪諾糾正道:“是你早就已經死了。”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罵人。

一旁圍觀的酒兒腦中冒出這樣的念頭。

“你想要主持公道?”

“不,我只是……希望互通有無。”

老人的語氣近乎謙卑:“有些事,是我無法尋求、也必定無法找到的。而也有一些東西,是您不方便得到,也無法去做的。”

不知不覺間,貝爾納迪諾對安南換上了尊稱。

安南卻已經意識到了,貝爾納迪諾此行前來的目的是什麽。

能知道“安南”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恐怕不多。

如果看不破過去未來和靈魂命數的話,不可能確認“安南”已經換了一個人。

而貝爾納迪諾顯然不是從敲鐘佬那裏得到的情報,而是依靠自身的神術能力取得的——

再精確一些,應該是從薩爾瓦托雷那裏偷取記憶的時候,確認了“這不是真正的安南”……或者確定上一代的“安南”已經死了,而這是安南的“二周目”。

基於這個情況……安南已經知道他想要什麽了。

——貝爾納迪諾在尋求的,是“重生之技”。

……如此可笑。

安南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貝爾納迪諾的戰鬥方式,是通過戲弄與逃離死亡而給敵人帶來麻煩;而如今,在他壽數將近之時,沒有想著坦然的迎接必至之死,而是在思考如何逃離這一使命。

真是諷刺。

這就是敲鐘佬的教宗嗎?

親親,這邊的建議是信仰骸骨公呢。

真是愛了愛了。

安南揚起嘴角望向老人。

“你到底想要什麽,直說吧。”

安南以毋庸置疑的語氣,平靜的敘述道:“只要價格合適,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