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分布式計算

安南當然記得那一次。

他那未曾謀面、甚至未曾娶妻的便宜叔叔,就是在那次綁架活動中,被解救人質的冬之手擊殺了。後來伊凡的父親也因此郁郁而終。

那位果斷擊斃了人質的冬之手,就是後來跟著瑪利亞去白塔的那個老人。

“……蠕蟲到底是什麽?”

安南仔細的詢問道:“這房間裏面是有某種陷阱嗎?”

“【蠕蟲】並不是某種真實存在的昆蟲,而是一種表象、一種象征。它是所謂的‘非蛇之蛇’在精靈儀式中的具現化。而根據目前的考古研究,‘非蛇之蛇’的原型似乎是某種巨大的寄生蟲……它寄生於大地之上,如同蛇生於大地。”

卓雅以較為學術的語氣講解道:“它一般以【寄生】、【不可視之痛】、【自我吞噬】、【循環】等概念為表象,會在這種類型的儀式中被具現出來,就如同以【寂靜】為概念的儀式會召喚來黑暗、以【幸運】為概念的儀式會召喚來骰子一般。

“持杯女的‘無銹之血’同時也是蛇之血,這裏的蛇之血指的就是蠕蟲之血。因‘非蛇之蛇’是大地的寄生蟲,因此它也是石之血、樹之血。”

……大地?

這是指的埋骨婆婆嗎?

安南微微眯起眼睛。

說起來,當年的“黑夜”分走了自己一部分力量,以此誕生了神秘女士。而埋骨婆婆作為“大地”的時候,沒有損失任何力量就變成了如今的姿態嗎?

既然“悅人之血”的存在與蠕蟲相關……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蠕蟲也偷走了一部分屬於“大地”的力量?

就像是神秘女士擁有了一部分屬於黑夜的力量一般。

只是這並非是贈予,而是竊取——是“不可視之痛”。

而【自我吞噬】和【循環】……

“蠕蟲的具體形象是什麽?”

安南追問道。

“它沒有實在的形體,而在儀式上它是一條自我吞噬的蛇,形成一個圓環的形狀。”

卓雅答道。

……烏洛波洛斯?

安南微微睜大了眼。

這不就是銜尾蛇嗎?

卓雅仍在繼續說著。

“若是某人的心臟前方,或是肢體末端的關節處出現黑色的、斷斷續續的圓環圖案,就可以理解為是被‘蠕蟲’咬噬過。

“也即是,他已經死了一次……但又被這種方式復活了。即使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儀式師中,蠕蟲儀式也是禁忌中的禁忌。”

“為什麽?”

“因為‘蠕蟲’是會傳染的。”

卓雅答道。

“蠕蟲儀式與其說是復活儀式,不如說是自我備份。被蠕蟲儀式復活的人所具有的人格,並非是死者原本的人格、而是以被固化的儀式師人格為主導的混合人格……他們如果繼續殺人、繼續進行蠕蟲儀式,依然還可以將原本儀式師的人格完好無損的傳遞下去。

“因為被蠕蟲儀式復活的‘被寄生者’,並不存在儀式師本人的記憶,僅僅只有儀式師進行儀式那一瞬間的人格——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因為沒有這段經歷、想要通過奪魂法術搜索他的記憶也做不到。

“而被復活的人,可以繼續活動十三天。十三天之後屍體就會腐爛……但在這十三天中,只要再進行一次儀式,就可以將使命傳遞下去。

“最開始可能比較緩慢,可一旦開始擴散,就會非常瘋狂——就連儀式師本人可能都無法阻止。”

就像是病毒一樣的自我增殖。

安南了然。

怪不得凜冬官方要剿滅這個諧星組織。

他們本身沒有什麽危害性,但是他們掌握的這項禁忌儀式,卻是非常危險——一旦失控就是一場災難。

“……可這真的是精靈們所持有的儀式嗎?”

安南微微皺緊眉頭,對此深表懷疑:“我感覺這儀式充滿了邪惡的味道啊。”

“因為……這個儀式,原本並不是這麽用的。”

卓雅搖了搖頭:“在陛下您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調查過蠕蟲教了……”

她正想繼續解釋,就被佐爾根打斷。

“你先帶著陛下退遠些。”

佐爾根沒有回頭,只是以呢喃般的低語,輕聲對卓雅說道:“奧斯托夫·多爾戈魯基是主動揭示的身份。我懷疑他可能在房間中準備了什麽陷阱。”

“要不我進去看看?”

四暗刻忍不住說道:“我能復活的。”

“破壞巫師去另外那頭,不要和陛下站一起。”

佐爾根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很有經驗,但你們和我在一起會拖累我。”

……我感覺你在歧視我們破壞巫師。

四暗刻癟了癟嘴,沒再說什麽。

安南撐著權杖,退到了走廊開頭的位置。

可聽到二樓出了這麽大的動靜,一樓子爵的妻子和兒子依然沒有任何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