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遊戲:追憶之數

安南很清楚。

從最開始,腐夫就是為了攻心。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腐夫根本就不是當年的安南與德米特裏呼喚出來的腐夫。

而是通過某種手段,直接鉆到噩夢中的“真正的腐夫”!

這在原則上並不困難。

雖然安南失憶了,但是腐夫並沒有失憶。

他當然知道,自己當年響應召喚、如何在安南的將計就計之下對德米特裏施加了絕嗣的詛咒;也當然會知道……貝拉對這個賭鬥必然會刻骨銘心。

只要貝拉死去,她的噩夢大概就是這個場景。

如果說,安南能夠預判到、自己未來將會進入這個噩夢,就在這個噩夢中留下消息。

腐夫當然也可以猜到,安南將會進入這個噩夢。

祂同樣也對這段歷史加以處理……可能只是隨手布置的一個陷阱、也可能是檢測安南的機關、甚至可能只是用於聯系自己本體的一個印記。

而在他在羅斯堡時,被安南擊退、趕出了諾亞王國後。

他與安南就已經結下了仇怨。

但是腐夫會毫不猶豫的退去、甚至之後完全沒有襲擊安南的意思,何嘗不是因為他早已布置好了後手?

腐夫知道,安南終究會進入這個噩夢。所以他要做的事,就僅僅只是安靜的等待而已。

盡管安南根本就沒有聽到祂對卡芙妮說了什麽。

可根據安南對腐夫的了解。

祂一定是說了一些毫無意義的攻心之言。比如說用言語陷阱,對卡芙妮說“他並不愛你”、“他不需要你”、“他很討厭你”之類的東西。

卡芙妮雖然才能的確出眾,但她還是一位十四歲的小女孩。

她剛剛渡過了孤獨一人的童年,將心放在了自己身上。而在這個時候,打擊她這一點是最容易讓卡芙妮產生動搖的。

——但對於安南來說,這實在是太過無聊的手法。

就像是成年人跑過來摔壞小孩的玩具、撕碎孩子的作業本,來逼迫他們哭泣一樣。可以說是非常沒有格調的行為了。

“作為一位神明,你跑過來像是個八卦男孩一樣,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些真的假的,”安南嗤笑著,“你就不嫌害臊嗎?”

“不嫌哦。”

腐夫笑眯眯地說道:“甚至感覺心裏美滋滋的。

“你覺得這是無聊的手法,是沒有所謂【格調】的行為。但對我來說,這就是我最擅長的事。

“撒謊是要才能的。想要說出天衣無縫的謊言,更是需要智慧……很遺憾,我沒有你那麽好的腦子。但我最擅長的,就是不要臉。”

腐夫的笑容依然和煦如春風,但他的言語卻陰毒如蛇:“我就是喜歡砸碎瘸子的輪椅、瞎子的拐杖;我騙女孩給她的父親下毒;把炸彈藏在糞坑中。我當然也會欺騙他人立下滿是陷阱的契約,偽裝成對方的守密人騙取對方的咒縛。

“我當然有著輕而易舉掃除這一切的力量,我早就能夠肆意妄為了……但是,我不可能知曉每一個人的底力,也不可能永遠遇到比我更弱的人。假如遇到了比我更強,卻沒有表露出來的,那就糟糕了。

“因此,我的每一刀都是全力且淬毒的。我只是一位不擅戰鬥的制香師而已……只要是能夠用非正面的手段削弱、擊敗敵人的舉動,無論是再下賤我也會做。”

“那可還真是辛苦你了。”

安南冷冰冰地說道。

“不辛苦,不辛苦,”腐夫露出溫暖的笑容,“倒不如說是……個人興趣吧。”

腐夫言語之中的殺意,終於也不再隱藏:“在我殺了你之後,若是她過來復仇可就不妙了。雖然我也不怕,但敵人少一些總是會更好一些。

“我原本想要稍微加點料,讓她捅你一刀,或者至少埋個釘子。但你既然不願意的話……”

腐夫話音未落。

安南就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意,宛如粘稠冰冷的蛇一般纏住自己的四肢——

不,那並非是錯覺。

在安南再度醒來的時候。

他意識到自己正坐在王座上。

可他的四肢卻被四條潔白的小蛇死死捆縛在椅子上,身體變得虛弱無比。就像是大病剛剛痊愈一般,就連精神都變得很是無力。

而腐夫正半跪在他面前,宛如臣子一般。

“……你這是打算做什麽?”

安南眯著眼睛,毫不畏懼地問道:“連規矩都不講了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也想這麽做。”

腐夫對安南恭敬無比的行了一禮,很是遺憾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我親愛的陛下……但非常可惜。那樣的話,你只是從這個噩夢中離開而已。”

“你還想從夢裏直接殺死我不成?”

安南嗤笑著:“你看起來像是小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