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七罪之罰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喀戎作為從古代存活至今的馬人賢者、職業系統的奠基人,本身就有著相當程度的戰鬥力。而且智慧也並不遜色於安南。

與只能從書籍中得到知識、而且已經重置過了一次記憶,將之前學習到的隱秘知識全部清空的安南不同。

喀戎知曉許多被埋藏於歷史深處的隱秘。這些隱秘可能不好講出來……因為這些秘密當年可能都不是秘密,但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成為了秘密。

這位馬人的年齡,甚至比現在的一些神明更為古老。他分析很多事情的時候,眼界會比安南更廣、更遠。

他之所以沒有成為神明,也並非是因為能力不足、而僅僅只是因為缺少契機,或者說缺乏必要的欲望……如果天車禦手沒有去世,那麽喀戎估計早就升到了光界、成為了神明。

就如同這次——如果沒有喀戎的幫助,那麽恐怕安南就回不來了。就連安南自己,也不知道在那種絕對絕望的情況下,到底能夠堅持多久。

“但還好你們出來了。”

紙姬嘆了口氣:“如果你們逃出不來的話,我想我會後悔終生。”

“也不能說逃。”

安南搖了搖頭:“毫無疑問,那正是一場試煉。唯有完成這份試煉,戰勝自己心中的絕望、才能夠挺胸擡頭的離開那個噩夢。

“之前他們在這裏,我也沒好意思說……但我其實很慶幸,能夠在這個時候進入這樣的一場噩夢。

“它暴露了我內心深處真正的恐懼、讓我看清了自己的無力之處。我非常害怕這種‘自己什麽都做不到’的情況發生……”

安南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會不會有這麽一種可能性……

假如說,蠕蟲是天車之敵,是安南自己命中注定的敵人。那麽當自己在對抗無形無質的“蠕蟲”這種概念的時候,是否也會感受到這種無力呢?

——如果會的話,那麽比如今的安南更加智慧的“黑安南”、會不會之前就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性。

雖然蠕蟲獲得了安南的智慧後,變得狡猾了起來、甚至開始主動出擊,試圖算計安南。但它的思維的確具有了方向,也擁有了實質化的軀體、可被殺死的可能性。

但假如說……

這正是安南——或者說黑安南誘導的結果呢?

如今的“白安南”,在整個歷史長度來說,只是“安南”這個存在的二分之一,是他自己的其中一面。

安南自己都不知道黑安南曾經做了什麽——他拿不到屬於黑安南的記憶,更不可能知曉他的性格、了解他的才能。

但是,蠕蟲作為安南的“鏡中倒影”……祂想要獲得的,當然不會只是這“半個安南”的才能。

安南還記得,當自己看到蠕蟲的瞬間、他的冬之心就像是失效了一般。

——是失效、而不是反轉。就像是之前安南在那個異界級噩夢中的情況一樣……這種熟悉的擾動,正是蠕蟲的所作所為。

而這也就是說,現在的“蠕蟲”同樣擁有黑安南的才能與性格……

這是否也可以形容為……黑安南可以通過將自己的性格塑造成某種形態、在安南並不知曉也沒有觸及到的領域,設計一些陷阱,來影響蠕蟲的決策?

安南並沒有順著這個方向思考下去。

畢竟他完全沒有證據。

這種可能性只能留作參考。一旦把它當真了的話,之後的很多推論可能都會下意識的以“這個推論是事實”的先入為主的判斷入手。

於是安南繼續說道:

“也正是在那時,我終於了解到……無論自己的才能如何出眾、做事如何勤勉,也一定有做不到的事、救不到的人。

“想要以一己之力救贖這個世界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由文明構成,而文明由許許多多的人構成……每個人都只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個齒輪。或許有的齒輪比較大、力量比較足。但它終究有難以觸及到的角落。

“我需要同伴,需要幫手。更需要真正的朋友。

“只靠我自己的話,早晚會遇到真正的、只靠自己什麽都做不到的事。而到了這個時候,就要依賴於朋友們了。

“從深淵之底,艱難的爬行著、在無數次的失敗中,尋求唯一可能的奇跡——這也的確是一種可能性,確實有些絕望中的浪漫感。

“但與此相對的……假如在我落難之時,我的每個親友、每個被我幫助過的人、每個希望幫助我的人,都能為我伸出一只手——那麽這將根本不是什麽絕望的深淵。只不過是跌倒了而已。”

安南說著,看向了艾薩克與奧菲詩。

他們紛紛對著安南點了點頭,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