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顧彥深×顧言茜①
又是一年冬末。
外面飄著雪, 四九城許久沒見過這樣的盛景。千裏冰封, 外面的枝椏上積了厚厚一層,高架路上寸步難行。
顧彥深在圖書館泡了一上午了,就近去了乾德公館。大雪天氣,沒人願意在外紮, 他純粹是躲個清凈。
他打遠兒瞧見靠窗坐著一妞。
她穿著寬松的高領白色毛衣,淺灰色的牛仔褲,馬尾高高紮起, 一小縷發絲垂落在她淡靜的面頰, 幹凈又知性。
“小姐,您的咖啡。”侍應生將新鮮的花束擺放在她面前,她微垂著視線,伸手撥弄了下花枝。
周懷竹,他認識的。
顧彥深略站了一會兒, 正思量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就聽到一聲輕佻的笑。
“呦,妹妹,一個人呐?”
有人早了他一步,拉開座椅,就大大喇喇地坐人身邊了。
“嗯。”周懷竹頭也不擡, 清清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也沒說什麽,純粹當沒見著這人,慢條斯理地攪動著咖啡匙,翻動著面前的書頁。
“出來玩兒, 看什麽書啊……”那人說著,就伸手去壓她翻起的書頁。
周懷竹的手指微微一頓,正要開口,她對面的座椅被人拉開,一個頎長的身影在她對面落座。他一坐下,手機隨手往桌上一撂。
哢噠一聲,世界安靜了下來。
周懷竹擡了視線。
“巧。”聲音照舊是低沉寡淡,顧彥深長腿往那一撂,就透著一散漫勁兒,全然沒了往日裏冷淡的樣兒了。
“嗯。”周懷竹微微點了點頭,還是這麽不冷不熱的一聲。
剛剛還沒眼力勁兒地往上湊那人,氣勢瞬間弱了,訕訕地幹笑了兩聲,“彥哥,您也在呢。”
顧彥深晃了他一眼,擺明了不打算給人台階下,那人臉笑得有點僵硬了,還是客客氣氣地,“你們聊,你們聊。”
“在看什麽?”顧彥深問。
“《青鳥》。”周懷竹答。
氣氛不出所料的尷尬。顧彥深其實話不多,周懷竹更是少之又少。不過有人形容過,顧彥深在周懷竹面前,是個話嘮。
顧彥深掃了一眼,周懷竹跟個沒事人似的,人壓根就沒受剛剛無聊搭訕的影響。
大約,他現在的樣子,也與剛剛的搭訕者無異。
顧彥深這麽一想,也不知道算是自嘲還是真覺得有趣兒,他倒是低聲笑了笑,搖了搖頭。
周懷竹視線微滯,難得有了觸動。她擡眸看他,也不說話,就那麽直勾勾地看著。
“吵到你了?”
“嗯。”周懷竹也不生氣,就簡簡單單地一個字。
“你能不能換個字眼兒?”顧彥深斂了笑意,他被這反應弄得挺郁悶的,“沒人說你這樣挺敗人興致嗎?”
這下連個“嗯”字都沒了。
幹耗著沒勁,顧彥深也不跟她廢話了,伸手將一張票扣在了桌子上,修長的手指抵著它往前一劃,“下周有空嗎?”
“沒。”
這拒絕地,挺有水準,真是幹凈又利索,半點余地都不留。
“莫裏茲·克魯格的演奏,你確定不看一眼?”顧彥深繼續道,他挺堅持不懈的。
“我自己買。”周懷竹繼續翻自己的書了。
挺好,有進步,她終於不是一個字了。顧彥深短促地笑一聲,不溫不涼的,“那恐怕不行。”
見周懷竹不準備搭理自己,顧彥深也不惱,繼續提醒到,“我包場了。”
周懷竹合上了書。
“你這是對藝術的不尊重。”她心平氣和地跟他講,蠻認真的,好像真的只是想跟他講道理。
“你去看,其他的算我請別人了。”顧彥深曲起手指,隔著那張票,敲了敲桌面,“好不好?”
他也蠻認真的。
周懷竹跟他僵持了一會兒,大抵是覺著沒意思了,垂了視線,抽走了那張票,“謝謝。”
她這人有一好處,這種情況下也沒那麽多虛把事,不會做作地繼續跟他客套,除了跟人交談的時候挺不識趣兒。
在她略微遲疑的兩秒後,顧彥深不疾不徐地補了一句,“不接受轉賬。你要是願意陪我吃飯,我可以考慮。”
周懷竹笑了,挺淡的,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被他一句一句堵的。
“你這人,跟別人也這樣嗎?”話裏蠻帶著點無可奈何地味兒,可總算是不那麽生疏了。
顧彥深正要搭腔,幽微纏綿的黃葵香氣從身後飄來,一雙纖細地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事後清晨”的香氣,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彥哥,好巧啊。”輕落落地一聲,說得酥軟入骨,聽得人心肝都顫。
這麽沒眼力見地,上來就壞人好事的垃圾,除了他妹妹顧言茜,沒誰了。
可顧言茜常年在國外學芭蕾,圈內認識的不多,只知道顧家還有個女兒,人是沒見過。再加上她剛剛那曖昧的舉動和語氣,別人不多想就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