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就這樣迎著海風,飲下半罐啤酒。

江彧將到處亂飛的頭發齊齊攏向後方,食指在啤酒罐的開口邊徘徊。

他一只腳踏在橫杆上,眺望著平靜的海面。

“太子爺,喜歡嗎?”

裘世煥往油墩子上咬了個小口,正試圖吹涼滾熱的內餡:“喜歡——就是,呼呼——好燙!”

江彧忍不住笑了一聲。

“那你慢點吃,我不和你搶。”

裘世煥又咬下一口,莫名和江彧對上了視線。

他眼角微挑,線性優雅的嘴唇稍稍抿緊。整個人的姿態都從容不迫。

步行街上的路燈自斜後方繪制出了他身體的剪影,浪頭搶上了江灘,裹著夜色漸漸分開。

這一次,江彧很肯定,裘世煥的下一句話必然帶有某種目的性。

“大叔是不是想問我什麽事情?”

“啊。”江彧愣了一下,適才緩神。他下意識低頭,啜著手裏冰鎮的啤酒,“是有一個問題。”

“問吧。我現在心情很好。”

裘世煥舉起鋁罐喝了一口。

“你都聽到了嗎?”

“聽到什麽?”

回答者臉上的表情有些曖昧。

“我和余三海說的話。”

“沒有。”

裘世煥拿起一串烤羊肉,張嘴咬下。

江彧沒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麽幹脆。

“真的嗎?”

“我為什麽要騙你?”裘世煥看著他,假模假樣地蹙起眉頭,“大叔,你們不會在房間裏說了我什麽不好的話吧?”

江彧連忙辯解。

“沒有,我發誓絕對沒有。”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一口辛辣直接嗆進了氣管,他漲紅著臉險些跌到桌底下。

裘世煥啞然失笑。

“大叔,所以問題問完了嗎?”

“暫時……咳,暫時沒有別的問題了。”

“這樣的話,我也有一個問題。”

“嗯?想問什麽?”

江彧左右按著喉嚨,又咳了幾聲。

裘世煥單手托腮,手指挑起易拉罐拉環。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認識那名法醫,又怎麽確定屍體內殘留藥物的作用的?”

江彧喝了口啤酒,食指敲打著罐身。

“先來回答第一個問題吧。這些都是六年前的事了,當時,他和我是同事關系。”

“你被解雇了?”

江彧自嘲地笑笑:“你不妨理解為——公司倒閉?”

裘世煥坐直身體。

“大叔,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種回答。”

“準確地說,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江彧低下頭,又郁悶地灌了口酒,“調查違禁藥物的貨源,分銷以及買家曾是工作的一部分,但好景不長,一切很快就和我們無關了。”

“六年前發生了什麽?”

“我以為你會知道。”

“大叔的底牌是什麽這種話題,我認為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既然我們以遊戲的方式建立了合作關系,就更應該拿出一些誠意來。”

笑容微微合攏幾分,眼眸低垂。裘世煥將半罐啤酒推到江彧跟前,十指交疊在下巴處,眼神狡猾而病態。

“——而真正的誠意,是利益不可替代的。是彼此了解,互信,是共同體。只有合作,我們才能幹掉金佑喆。”

“不是幹掉,是逮捕。”江彧按著太陽穴,像是不知道故事該從何說起,“好吧。好吧,太子爺。我不擅長對你說假話,這點我承認。”

空罐被一拳砸在桌上,角落裏歇腳的蛾子被驚得撲棱著飛向灼灼的路燈。

五指漸漸收緊,指節捏得近乎發白。

“六年前,聯邦總督換屆選舉,這本來是每隔三年就會進行的輪換制選舉。新任總督頂著壓力與醜聞上任後,竟在短短兩個月時間內向各政府機關施壓,暗中進行了一次秘密改革。”

裘世煥很認真地聽著。

“所謂的改革,就是徹底換掉原班人馬,除去他們,包括家人,朋友,甚至密切的接觸者。最後,再由自己的親信接任。”

“知道我和余三海為什麽如此忌諱留下指紋、血樣,甚至毛發與皮膚組織嗎?”

他掐扁了第二個空罐。

“因為——只要松懈一點,只要留下一絲痕跡,聯邦的鬣狗們就跟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千裏迢迢地遊過來等著把你大卸八塊,它們甚至連你呼吸過的空氣都聞得出來。”

“那個人,那個高高在上,卻把別人逼得走投無路的家夥。六年來,不論哪一次選舉,不論他的醜聞被妖魔化到什麽地步,最終都會銷聲匿跡。那個人依舊穩穩當當地坐在不該屬於他的位置上——無恥地享受著權利,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榮耀。”

江彧放下啤酒,銳利的目光集中在裘世煥身上。

現在,是下注的時候了。

如果他賭錯了,眼前有著天使臉蛋的男孩會殺了他。

毋庸置疑。

如果他賭對了,這場看似必敗的棋局還會有最後一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