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頁)

感覺像一張照片。

江彧有些錯愕地展開一看。

這是一張兩人合照,從頭發和眼睛的相似度來看,兩者之間的血緣關系毋庸置疑。這是一對姐弟,姐姐矜持端莊,而小板凳上的弟弟盡管稚嫩,面貌卻十分眼熟。

他只瞧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聯系。

“我答應你,小朋友。”江彧認真地疊放好照片,遞還給心情忐忑的小家夥,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明天就是正式的開庭日了吧?祝你明天勝訴——還有,一定要開心。”

男孩什麽也沒說,緊緊擁抱著江彧。

盡管小家夥一直對案情守口如瓶,江彧還是不免猜到了大致的內容。

“會想哭嗎?”他安撫地拍打幾下對方的後背,低聲問道,“我很抱歉你遇到了這種事。”

男孩埋在他胸前搖搖頭。

“大叔,幹嘛要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麽。”

“我只是覺得,大人們應該告訴你,這不是你的錯。”江彧說,“這也不該由你一個人來承擔。”

“……大叔,謝謝你。”男孩微微瑟縮肩膀,本能地依偎過去,“要是流眼淚的話,喜歡我的人就會傷心。我才沒有那麽不成熟。”

“嗯。說得對,小聰明鬼。”

——那天晚上,將大哭一場的小家夥送回車站以後,江彧收到了久未聯絡的都民燦的接頭短信。

他沒有懷疑。

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事情會像一節脫軌的列車,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淵。

-

強光,黑暗,人聲,還有……違和感。

江彧在一個復雜的環境中醒來,直照眼底的光線令他痛苦地沉吟一聲。

拜這聲所賜,頭部的劇痛越發清晰。

他嘗試扭動身體,卻驚愕地發現四肢和喉嚨全都背叛了大腦的意志。

只有一種可能。

江彧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確信自己正被拘束帶牢牢綁在一張診床上。

不遠處,數不清的人影在手術燈下攢動,從滴入試劑與專業手勢上看,他們好像在調制某種藥品。

也正是眨眼的瞬間,他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確定地問道。

“……都民燦?”

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嗯。看來你醒了。”那個人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絲毫沒有隱藏身份的想法。調配完一管試劑後,他戴上塑膠手套,對其他人說,“你們先走吧。這是我的學徒,我會處理幹凈的。”

“是的,課長。”

實驗人員沒有任何猶豫,放下手中的試管排著隊離去。

“他們是誰,都民燦?為什麽會叫你課長?”脖子無法動彈,江彧只能無力地昂起脖頸,躲避強光直射,“該死的,你為什麽把我……”這句抱怨沒有結尾,因為江彧咬到了舌頭。

因為在這一刻,他終於咀嚼出了奇怪之處。

眼珠僵硬地轉向滿眼含笑的都民燦,唇舌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

“看來,你已經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啊。”都民燦滿不在乎地聳聳肩,“不錯,很不錯。我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錯。可惜了,要是徹底搗毀你的大腦,極有可能把你變成一個沒用的家夥。”

“你要做什麽?”江彧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做什麽?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無視對方的態度,都民燦譏嘲地拆開一包針管,從試劑瓶內吸入一劑,“知道裏面是什麽嗎?”

“你瘋了嗎——都民燦!都民燦!”江彧看著他緩緩走近,內心快被無窮的恐懼啃噬,“你為聯邦工作,你在聯邦的旗幟面前宣誓過的,你怎麽能輕易背叛自己的誓言?!”

都民燦看了他一眼,沒有搭理:“……這是‘蕎麥’,但在南美,它有別的名稱,也是當地盛行的一種精神類藥物。沒有什麽成癮性。”男人自顧自說道,“不過,聯邦境內的走私貨都是合成品,以至於它漸漸有些失控了。”

“你要拿它對付我嗎?”江彧目不轉睛地瞪著男人,冷笑道,“都民燦,殺死一個人只要背叛他就好了,真容易。”

“我的小學徒,火氣別這麽大。人們應該多為自己的未來打算,就好比現在……”

“你可以為自己的未來打算,沒人攔著你,可你得知道有多少人因你的謊言而死。都民燦,你的腦袋只裝得下你自己嗎?”

都民燦低下頭,在江彧的手臂紮上一根軟管。

然後轉身取來了一瓶碘伏。

江彧感覺自己的牙關都在哆嗦。

“你真是個爛人,徹頭徹尾的爛人,都民燦。你真的一點也不會感到愧疚嗎?”

“安靜點,你的情緒太激動,對注射後的恢復有害無利。”

“為什麽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心虛了嗎?”

“因為,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面了。”都民燦夾著棉球,清理著標記好的注射點周圍的皮膚,“我在想如何跟你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