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2頁)

即將逮住阿方索到處亂竄的衣角時,對方又狡猾地躲進了鬼屋。

“冒牌貨,你想殺我,只是因為你沒有意識到一切有多美好。”

漆黑的走廊響起陣陣回聲,肉眼無法第一時間適應無光環境,裘世煥只能像蝙蝠一樣敏銳地捕捉聲響。

趁此時機,阿方索笑著向後退去,通道內無形的黑色潮水漲升到了顱頂。

這個模糊不清的人影肆意地張開雙臂,將售票員摟進懷裏:“——你不知道這樣多有趣。你不知道當她們只有乞求我,才有機會活下去的時候,我有多麽滿足。”

“哥,你真可憐。”裘世煥舉起手,食指與拇指在右眼前比了一個手勢。兩指指腹略微分開,其余三指蜷起,“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證明自己,你是不是很介意自己有一個畸形的小東西?”

“你好像以為自己能激怒我,冒牌貨。”阿方索倒退幾步,一彎腰從靴子內側抽出一柄軍刀,他心不在焉地轉起刀,“那個蠢女人從開始就不想生下我,她吃了無數的藥,為擺脫我做足了準備。可結果呢?她還是得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代價。”

裘世煥不與他廢話,幾步上前。

“哥,等你死了,我一定會在你的屍體邊為你的不幸鼓掌助威。現在,來談談正事吧——我要把你的心臟挖出來,我要你腦漿四濺……”刀刃即將刺入皮肉的音調爬進了毫無感情的笑聲裏,“我期待這一天很久,很久了。”

阿方索清楚對方的路數。

一個想要殺人的人總會襲擊要害,他只要專心架開脖子、心臟位置的攻擊,很快就能適應裘世煥的節奏。

兩人第一次短兵相接,刀鋒迸出一簇火星。

阿方索在感受到對峙平衡被打破的一刻,明智地選擇了後退。

因為少年一刀劃開了他的前襟,鎖骨處的皮肉現出一道明顯的血痕。

周圍的衣服洇紅一片,他不在意地嘆息道:“有人願意為你的錯誤買單可真好,想想老家夥怎麽對待我的。他恨不得把我丟給另一個老頭子,只為和我撇清關系。冒牌貨,你有想過嗎?這都是你的錯,如果沒有你,一切都不會發生,那個愚蠢的女人也不會死。”

“如果你非要這麽推卸責任,哥。”裘世煥不為所動地移步上前,左手迅捷地抓向阿方索的側頸,“讓我剖開你的頭骨看看,是不是什麽部分要萎縮了。”

這是個一旦得手,便能以最大深度貫穿頸動脈的姿勢。

持刀的匕首橫刺而來,力道之猛,幾乎在對方的耳邊揮出一道勁風。

“冒牌貨,為什麽你總是這樣?”阿方索艱難地提膝架開了刀刀致命的少年,“不至於吧,看在你沒了那個女人也能活下去的份上——我想不通。”

裘世煥沒有回應。

他轉動刀身,借助對方一瞬的松懈,面不改色地挑開了對方的武器。

從阿方索嘴角劃拉開的一道血痕與前移動作幾乎同時實現。

阿方索捂著血流不止的嘴巴,後撤一步,他的牙關顫抖不已,但眼睛深處的喜悅猶如火焰般扭動。

“忘了她吧,你應該像我一樣,愉快地享受每一次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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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覺察到情勢對自己不利,阿方索利用地形牽制住了裘世煥,一路消耗著後者的體力。

裘世煥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追逐與拉鋸持續了多久,他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個落荒而逃的家夥在下一個拐角,翻進了一座近乎枯萎的花園。

借助植物形成的天然屏障,這家夥巧妙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

裘世煥只看了一眼門上掛著的“禁止入內”提示牌,想也沒想,一腳踢開門鎖。

沾血的白色球鞋踏過鋪滿枯葉與腐爛氣息的鵝卵石小道,他對這條歪歪扭扭的小路有些印象。道路右側有一個已經廢棄的露天遊泳池,往裏看去,連扶手都銹跡斑斑,池子底部苔蘚遍生。

一株早已枯死的大樹下,靜佇著一座兒童滑梯。也許是過長時間的廢舊與無人維護,螺絲脫出,外殼的塑料板翹成一道斜角。

裘世煥旁若無人地向前走去。

在花園盡頭等待這位意外來客的,是一幢孤獨於世的建築物。

外墻大面積剝落,水泥結構裸露在外。

連建築物最原本的面貌都無法辨認,枯死的藤蔓甚至生長到了銹蝕的水管頂部,再往上便到了二樓的防盜護欄。

鐵欄間開了一扇小窗,死於冬日的盆栽緊挨成排。

他一擡頭,就看到建築物的頂層有一塊搖搖欲墜的金屬牌,在風中吱呀吱呀地搖擺。

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褪去的色彩像是從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

但裘世煥還是本能地將它念了出來。

“冬堡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