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朕,被坑習慣了(第2/3頁)

熙寧四年春夏間,王韶首先招撫了青唐地區一個最大的吐蕃部落,其部落酋豪俞龍珂“率所屬十二萬口內附。”宋神宗為其賜名包順,使其世守岷州。在此影響下,附近一些較小的部落,相繼歸附北宋的又有近二十萬口。北宋所轄疆土,因此而拓展了一千二百裏。

最關鍵的是,人家王韶確實能打——

熙寧五年七月,王韶在渭源堡和乞神坪築城,進兵至抹邦山,與吐蕃蒙羅角、抹耳和水巴等族對壘,而且王韶充當了雙花紅棍的角色,帶著宋兵一起狂揍蕃兵,揍完了人還順便又燒了人家的廬帳,使得整個洮西震動。

熙寧六年,連戰連捷的王韶進駐康樂寨,劉川堡,開通餉道。二月,王韶一舉攻克河州,四月,攻占訶諾木藏城和香子城,八月,穿越露骨山,南入洮州境內。

終於,在又一次狂揍了木征之後,吐蕃岷州首領木令征幹脆主動舉城歸宋。宕、洮、疊三州的吐蕃部落也相繼歸附。

此次出征,王韶前後行軍五十四天,跋涉一萬八千裏路,平定五州之地,招撫吐蕃諸部無數。自宕州臨江寨北達安鄉關,幅員二千裏。

這次勝利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彌漫於北宋王朝的因循苟安、逸豫懈怠的政治空氣,為改革派贏得了極大的政治聲譽。王韶也因此而升任左諫議大夫、端明殿學士。

由於熙河之役的成功,被西夏的掠奪戰爭而阻斷的絲綢之路,也可以暢通起來了。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什麽鳥用。

因為宋神宗趙頊也沒能擺脫大宋歷代皇帝剛登基時牛逼,過上幾年就變廢的怪圈——

王韶因為經常指責朝堂上的沙雕們“屢用兵事、勞力費財”,而且在被貶為洪州知州的時候還在謝恩表裏暗噴了趙頊一通,後來幹脆又被降為鄂州知州,其後又病死於元豐四年。

元豐五年,趙瑣徐禧那個沙雕帶著二萬多馬仔在永樂城下大敗虧輸,直接將王韶打下的大好局面給攪廢,而趙頊更是“厥後兵不敢用於北,而稍試於西,靈武之役,喪師覆將,塗炭百萬。帝中夜得報,起,環榻行,徹旦不寐。”

甚至還當朝痛哭。

宋神宗掛掉之後繼位的是宋哲宗趙煦,趙在熬死了高太後之後,立即玩起了他爹的那套變法之策,打算繼續抽西夏,而且主帥王瞻正是按著吐蕃往死裏打的名將王韶的兒子——

又一次歷經“變法”之後戰鬥力滿血上漲的宋軍,在名將王瞻的率領下渡過黃河,歷經三個月浴血苦戰,終於徹底平定河湟地區,將當地作亂的各部首領,統統押到大宋去。

這塊自安史之亂起就丟失,且貫通絲綢之路的戰略要地,就此置於大宋王朝的直接控制下。是年九月,“宰臣章惇率百官上表賀收復青唐”。大宋,沉浸在光復國土的喜悅裏。

如此戰功,對於北宋王朝的國運,也本該有著重要意義:擁有這樣一塊寶地,就等於一支胳膊卡在了死敵西夏的脖子上,而且倘若大宋王朝能夠抓住這戰略機遇,隨後耐心經營這塊“寶地”,不但可以通過絲綢之路獲得巨額財富,更可憑借河湟豐美的水草,“孵化”充足的騎兵部隊。大宋王朝,也可以徹底和“積貧積弱”說再見,熱血崛起的“大局”,理論上說,已經一戰奠定。

可偏偏半年之後,即元符三年三月,銳意變法的宋哲宗英年早逝,支持這場戰爭的宰相章惇也黯然罷官。“輕佻”的宋徽宗趙吉翔正式登上了大宋皇帝的寶座。

然後,正在帶著宋軍在前線浴血奮戰的王瞻就突然遭到了來自背後的暗箭——

一群“舊黨”老臣們拼命鼓噪,賣力抹黑這場戰事。為國立下奇功的王瞻將軍,更被扣上奇葩罪名:“青唐諸族怨贍入骨髓,日圖報復”。

這意思就是說王瞻有錯,錯在他打仗贏得太漂亮了,萬一這些部落再報復怎麽辦啊?

結果,就靠這奇葩罪名,宋徽宗君臣們啟動了一波“反殺”操作:

王瞻俘虜的作亂部落首領?趕緊一頓好吃好喝,然後給一堆高官頭銜後“禮送”回去。

宋軍浴血收復的河湟國土?趕緊給我撤回來!

為國立功的王瞻將軍?一口氣發配到海南島去!

悲憤不已的王瞻將軍,被押到河南鄧州後不甘受辱,竟憤然自盡以證清白。

然後父子兩玩了命打下的土地,全讓我大送給還回去了。

諷刺的是,王瞻將軍前腳剛自盡,那些好吃好喝後放回河湟的“叛亂部落首領”,後腳就接著扯旗造反,結結實實給了大宋王朝和趙吉翔一巴掌。

有這麽牛逼的上皇,趙桓表示自己已經被坑習慣了。

但是該抽西夏的還是得抽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