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內情(第2/2頁)

等蕭清朗將一眾事情安置妥當後,已經入了四月。而許楚,也將他特地調來的內廷卷宗翻看的差不多了。

對於京城中錯綜復雜的勢力,以及內廷皇城之中的爭鬥,也略微了解了一些。

當然,有了蕭清朗對她所說的二十年前之事,她自然也少不得關注一下所謂的孫太醫之事。

按著卷宗記載,孫太醫祖上為巴蜀人氏,為前任孫院正的嫡孫。性情溫和且醫術高超,年僅二十多歲就通過了皇城考試,成為太醫院中的一員。因其性情敦厚,家中又是世代為太醫院院正,且他性情淡泊名利,只對研究醫術感興趣,從不貪圖富貴私利,所以十分得先帝的信任。

只是在宣文五十六年夏,他忽然告假回鄉,在路途中遭遇天災人禍不明生死。此後,官府便查不著,加上當時有匪徒趁著天災為禍四方,殺人劫財者不計其數,又有官兵在匪徒棲身之地尋到了一枚太醫院的腰牌,所以當地官府便以意外身死的定論上報了朝廷。

而後,孫家老太爺白發人送黑發人,且還無法看到親手教導的嫡孫屍體,心中悲痛,當下便病重在床。後來先帝蒙先帝恩賜,派了多名太醫幫他看診,依舊沒有好轉。

此後,孫家在京城便沒落了。好在先帝念舊,又惋惜孫太醫英年早逝,所以時不時賜些物件下來,如此庇佑之下,倒是也未曾讓孫家受到旁人欺淩。

看完了那份卷宗,許楚只覺得心中混沌一片。其上根本未曾交代出什麽詳實有用的東西,且對宣文五十六年發生內廷中發生的事情,諱莫如深。

他為何會突然告假,又為何丟下家中老太爺跟老夫人等人,甚至來不及對將要過門的未婚妻有所交代,就獨身上路回鄉祭祖?

官府未曾查明,卷中也沒有記載。可是許楚卻覺得,這事兒肯定是有蹊蹺的。

而後,她又取了蕭清朗尋來的關於自家爹爹的卷宗。其上明確記載,自家爹爹是宣文五十六年六月被過繼到許家名下的。同年,他繼承爺爺的衣缽,稱為當地仵作。三年後,爹爹又為許家爹娘送終,自此便開始了與她相依為命的生活。

奇怪的是,爺爺奶奶的戶籍跟卷宗中,並未出現任何與爹爹年紀相同的子侄。更不曾有過了衙門明路的過繼信件跟書契,就好像爹爹跟她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或許正是有了疑慮,許楚才仔細想起了過去的種種。自家爹爹原本的驗屍技術雖然不高超,可對她所說的人體解剖跟身骨脈及要害去處知之甚詳。

她原以為那是爹爹身為仵作,對屍體情況的理解比常人更深罷了。可現在想一想,其實爹爹對驗屍之事似乎並不精通,甚至有時候驗屍單都要自己幫著填寫。

倏然之間,許楚忽然想起,每逢佳節時候,爹爹的情緒都會十分悵然而低沉。尤其是到旁人家團圓之時,他便常會強顏歡笑,有時候還會對著遠處唉聲嘆氣。

她一直以為,爹爹是懷念母親,又或者是因獨身一人而倍感孤單。所以,她從來不追問,只愈發努力的幫襯著爹爹。

可是,現在想起來,好像一切都早有預兆一般。

她心裏恍惚的厲害,覺得整個人都十分無力。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村子裏,查探她與爹爹行蹤的人。還有爹爹曾經戲謔的提及靖安王跟京城事情的時候,那反復讓她謹記的言談。還有,原本以為受人脅迫的爹爹,想要逃避的人卻出乎意料的是她自己的真相……

一團團的迷霧將她的雙目蒙蔽,讓她不知所措,也無從下手撥開迷著自己方向的陰雲。

蕭清朗再見許楚的時候,就發現她整個人的氣色都呈現出一種頹敗跟慘淡氣息。他聲音低沉,目光深切的看著她,面帶憂色道:“我本來還想與你說,今日一早,暗衛傳來消息,說在清風鎮見到了疑似許仵作的人。只是當時暗衛正星夜兼程的趕往京城送我寫給皇上的密折,所以不敢耽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