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霍言清(第2/3頁)

等找回神志,他立刻捂著流血的手腕奔到了醫學院前面的醫院,進了急診就昏死過去,好在那個人只割破了他的靜脈。

斷斷續續地講完了那天晚上的經歷,縱使潘展陽現在已經是個快三十歲的男人,依然面色蒼白,呼吸緊促,眼神裏刻滿了恐懼。

奚遲像被凍住了一般,直到聽完才放開了繃緊的氣息,發出的聲音艱澀:“……真的嗎?”

潘展陽擡起手給他看,右手腕部有一條明顯的白色疤痕。

一陣劇烈的涼意沾上了奚遲的後背,潘展陽和他表白失敗後,那天晚上並沒有回寢室,第二天就辦理了退宿和延期考試,過了一陣才回來上課,而且一見到他扭頭就走,直到他們進了同一家醫院上班,才重新說話。

有同學傳言潘展陽為情割腕了,他沒信,只以為是自己一腳踹得潘展陽自尊心受了傷,沒想到背後竟有這種真相。

誰也沒說話,休息室裏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光線隨著天色暗下去。

“奚遲。”潘展陽喊了他一聲,“我那天聽說你談了戀愛,以為他已經走了,沒想到……我承認,以前一直沒追上你,我心裏不服氣,前幾天腦子一熱,就……我保證再也不會騷擾你了,求你幫我求求情,讓他放過我。”

奚遲覺得面前的人可憐又可笑,但是,他似乎也不認識那個人。

“還是謝謝你告訴我事實。”奚遲對他說,“你跟我保持距離,他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

“是是是。”潘展陽態度比對著院長還恭敬。

從他辦公室推門出去的時候,潘展陽忽然停住了腳步,猶豫再三回頭道:“你和他是情侶嗎?你……你最好還是快跑吧。”

剛說完,潘展陽又立刻改口:“不不!當我什麽都沒說過!”

他走之後,奚遲才像虛脫一般跌坐在沙發上,靜靜坐了許久,只有睫毛偶爾扇動一下。

做這件事的人是霍聞澤麽?好像不是,那又是誰?

他以為和霍聞澤的初遇,看來也並不是第一次見面,霍聞澤究竟是什麽時候認識他的?

奚遲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陰沉下來,沒邁進家門多久,外面一陣雷聲,下起暴雨來。

他洗了個熱水澡,卻沖不掉那種濕冷的感覺。

好像過往的日子裏,有雙眼睛在身後一直注視著他,陽光照到的時候又消失不見。

猛地,他眼前又閃現出了某些畫面,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刀子從腹部抽出來後汨汨而出的鮮血,女人的尖叫聲,他身體變得很小,站在原地,想動卻邁不了步。

他胃裏隱隱翻湧,呼吸也變得艱澀,耳邊仿佛響起了一個溫和醇厚的男聲:

“遲遲,不要怕,他們和得了心臟病的人是一樣的。”

“還有很多像你一樣大的小朋友。”

“你可以想象,他們的靈魂迷了路,爸爸的工作就是幫助他們找到該走的路。”

奚遲沖到洗手台邊,撐著台沿幹嘔起來,漸漸緩過來一些後,他打開水龍頭,捧起涼水洗了把臉。

他擡起頭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發絲濕漉漉地粘在臉頰上,水珠順著蒼白的側臉滑下來,只有眼圈泛著紅,落水窒息一樣喘息急促。

太狼狽了,他本來以為自己早就走了出來,也許從前那個無助哭泣的小男孩一直沒有離開。

窗外的雨綿密不停,偶而有雷聲響徹雲霄,奚遲抱了張毯子,窩在沙發上聽著外面的雨聲,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給陳楓打了一個電話,講了事情新的發展。

陳楓聽得下巴都快掉了:“我去,我這烏鴉嘴,還真給說中了。你覺得潘展陽當時遇見的,是霍聞澤,還是另一個新的人格。”

“我認為是新人格。”奚遲道。

陳楓認真起來,“嗯,他出現至少九年,應該已經是個很完善的人格。從描述來看,他持刀傷人,就像喝水一樣淡定,甚至因對方的恐懼感到愉悅。從前的病例裏也有這種極端人格出現,一個患者主人格是老師,副人格卻是連環殺人案主犯……總之,非常危險。你現在還沒遇到過他這個人格吧?”

奚遲裹著毯子聽他講,眼眸裏凝了一層霜:“沒有。”

他說出口的時候,忽然想到郵箱裏的匿名信,仿佛看見了屏幕背後的狡黠笑意。有可能,他們已經間接接觸過了?

陳楓覺得他的反應有點過於平淡了,在電話裏加重了語氣:“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來,昨天他傷害別人,明天可能就會傷害你。”

奚遲腦子裏倏地冒出來一個念頭,他覺得這個人格並不會傷害他。

當然,他沒說出口,不然陳楓估計會抓狂,大喊精神病人的行為模式怎麽能用直覺推測。

陳楓認真地說,“雖然身為醫生,我堅持不放棄任何一個病人。但作為朋友……奚遲,你要不然跑吧?世界那麽大他還能找到你?M國不是有個研究所聯系你,你正好過去拿百萬美金,走上人生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