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個吻(第2/3頁)

二十分鐘的時間裏,他對研究成果條理清晰的展示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注意,專家們不時點頭,在紙上寫幾筆。

“未來我的研究方向……”奚遲將幻燈往後翻,墨黑色的眼眸裏映著光芒:“將集中在幹細胞移植靶向治療精神疾病。”

很多人都擡起頭,台下一個專家很好奇地問:“你有在幹細胞領域頂尖實驗室工作的經歷,這些年對神經幹細胞的研究確實很出色,但我直說,精神疾病的靶向治療是很偏門的方向,為什麽選這個?”

奚遲點頭道:“的確,正是因為精神疾病的外科療法一向爭議性極大,這一領域目前存在巨大空白,我認為也許這就是等待我們去填補的。”

其實他剛回國的時候,科主任就找他聊過,對於心理和藥物療法無法控制的精神病,部分人主張可以用外科療法。從二十世紀初令人聞風喪膽的冰錐鑿腦、前腦葉切除術,到現在可以精準定位,用射線破壞神經核團,精神科學與外科學的結合正在逐步由野蠻變得精細。

如果未來這兩種學科交叉的產物,能夠從破壞患者的大腦,變為輔助恢復大腦的秩序,將會何其使人振奮。

主任的一席話聽得他深受觸動,然後他直接問:“您找我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嗎?我不想和他的研究有重合,更不會跟他合作。”

面對他意氣用事的發言,主任只是爽朗地笑了:“我確實和你父親交流過,畢竟奚主任是精神醫學上的權威。但誰讓你去找他求助了?我覺得以你的能力自己也能做出成果,甚至反駁他的某些主張,看來你還是有思想包袱,那我只能先等待了。”

這幾年他漸漸想通了,和大學時他刻意不去上他父親所教的《精神病學》一樣,他這種行為看似很有主張,實際就像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發現霍聞澤人格分裂的秘密,像是上天開的玩笑,給他添了最後一把火。也許人成熟的必經之路,注定是要面不改色地跨過自己逃避的東西。

台下的專家們還在進一步提問,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鉆。

他眼神冷靜中透著堅決,如同藏在海面下的利刃,每句話都正中問題的中心。

其他的候選人也能看出這個年輕人的決心,贊嘆於他的鋒芒,奚遲下台的時候,四周的掌聲經久不息。

答辯會結束後,他馬上接到了科主任的電話,主任先恭喜了他,樂滋滋地把他贊賞了一番,然後通知他自己定好了包間,整個科室都會來,今天好好喝一杯。

奚遲一陣頭疼,他們主任每次說的喝一杯,等於不醉不歸。

隨後他收到了高昊和安妍的信息,告訴他主任今天特別開心,把珍藏的酒都帶來了,今天有人要作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的準備。

奚遲知道逃不過去,怕霍言清晚上要等他吃飯,發了條消息跟他說明了一下。

飯局上,主任果然情緒高漲,不停地勸他酒,一會兒說要跟醫院申請新的實驗設備,一會兒說要請別的實驗室過來交流,其他同事也跟著起哄。

他知道大家都是在為他高興,也並沒有推脫,幾乎照單全收。等散場時,他雖然沒“橫著出來”,但也是腳步虛浮了。

高昊扶著他出來,看見一個黑色連帽衛衣的身影快速朝這邊走來,嚇了一跳。

“你長得人高馬大的,什麽破膽子。”安妍嘲笑完高昊,看向霍言清,“帥哥你是?我怎麽看你有點眼熟呢?”

霍言清禮貌地沖他們笑笑,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奚遲的表弟,是來接他的。”

他一副純良又乖巧的模樣,讓人看著就下意識想要信任,加上安妍喝得有點暈,也沒再想到底在哪見過。

“奚遲還有個這麽帥的弟弟啊,都不跟我們說。”她笑得一臉慈愛,“你哥喝得可不少,你作好一路扛回去的準備吧。”

“麻煩你們了。”

霍言清說著,從高昊那把奚遲接過來,讓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但奚遲還是走不穩,霍言清扶住了他的腰免得他滑下去。

隔著衣服傳來腰側纖細緊實的觸感,燒得他掌心發燙。

被塞進車後座,奚遲暈乎乎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看清了沒有,接著頭一歪順勢枕在他肩頭。

霍言清被靠著的肩膀瞬間完全僵了,一動也不能動。

也許是感覺這個“枕頭”有點僵硬,奚遲闔著眼睛,在他肩頭調整了下位置。

柔軟的發絲在脖子上蹭過,霍言清的喉結跟著緩緩滑動,連呼吸都不敢放重。

掩耳盜鈴似的,他將眼神挪到車窗外,當然任何夜景都沒看進去,所有霓虹都成了虛幻的光影。他索性放棄掙紮,轉回來偷看著身旁的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奚遲白皙的皮膚被酡紅浸透,眼下淚痣也被染上緋色,往日總是緊抿的唇瓣輕啟,毫無防備地靠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