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世界樹(第2/4頁)
徐以年眼皮微顫,剛想開口,徐父又道:“盡快和他解除婚契吧。當斷則斷,不僅僅是為了你,更是為了他。”
處理好全部傷口後,徐父陪他回了房間。一關上門,徐以年像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他背靠房門不斷下滑,最終蜷縮在地上。
剛得知他的命和郁槐相沖時,徐以年是不信的。他相信郁槐,也相信自己,可一開始堅定的想法在醒來後逐漸崩塌,他好像失去了自信的能力,也忍不住會想,郁槐前二十年的人生都順風順水,為什麽偏偏和他結契不到半年就遇上了這麽可怕的變故……
少年的手掌貼上自己胸前的契約。父母、唐斐還有嵐,所有人的話語在腦海不斷回響,一聲聲勸告與現實不斷重合。
徐以年頭痛欲裂,仿佛在苦痛中掙紮過了一個輪回,最終不得不接受現實。他逼迫自己不再猶豫,嘗試用婚契聯系郁槐。
等待回應的日子遠比想象中還要難熬。徐母見他的精神狀況實在糟糕,替他請了長假在家休養。越長時間得不到回應,越說明郁槐處境艱難。徐以年幾乎每天都被噩夢驚醒,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婚契,那頭卻遲遲沒有動靜。
某天夜裏,徐以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閉上眼睛,腦海中不受控制浮現出同郁槐有關的畫面,想到郁槐現在的處境,徐以年仿佛也置身於絕境之中。就在這時,胸口沉寂已久的婚契突然傳來了動靜
徐以年呆了幾秒:“…郁槐?”
婚契另一端傳來沉悶的動靜,徐以年下意識按住心口的契約,連聲追問:“郁槐!是你嗎?”
“是我。”郁槐的聲帶似乎受了傷,說話時嗓音嘶啞,“之前狀態太差,實在沒力氣回應你。”
徐以年鼻子一酸,眼淚直接湧了出來:“你怎麽樣了?”
大概是他的哭腔太過明顯,郁槐安慰道:“我還好,別擔心。”
一想到郁槐現在遭受的苦難都是因他而起,竟然還反過來安慰他……
巨大的愧疚包圍了他,徐以年用力抹掉眼淚,努力控制住發顫的聲線,讓郁槐能聽清楚他的話:“你聽我說,埋骨場並不是不能出來,只要拿到傳送咒珠你就能離開了!”
“好。”即使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他的關心依舊令郁槐眉目舒展,“你等我出來。”
想到接下來必須做的事情,徐以年心如刀割,沒有接話。
“還有一件事……郁槐。”徐以年咬緊牙,盡可能地平復呼吸,“我們解除婚契,分手吧。”
短暫的溫情蕩然無存,室內倏忽陷入死寂。
郁槐的情緒仿佛壓抑到了極點,語氣反而變得輕而緩:“你說什麽?”
“……對不起。”
郁槐安靜片刻,又一次問:“對不起是什麽意思?”
徐以年竭力抑制住哭音,他渾身發抖、呼吸不暢,沒能立刻說出話來。
他的沉默徹底觸怒了郁槐:“怎麽,你也覺得我現在成了你們除妖界談之色變的怪物,所以迫不及待要跟我劃清界限?”
遲遲得不到他的回答,郁槐逐漸心冷,陰森森地問:“徐以年,你他媽把我當什麽。”
徐以年的手指深深紮進肉裏,血腥味四下彌散。
他心如刀絞,郁槐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根鋼針紮進心臟,他強撐著回答:“我必須和你解除婚契。”
不等郁槐有所回應,徐以年一字一句:“解除之後,你一定要活下去。”
話音落下,他毫不猶豫切斷了這次聯系。
一切塵埃落定,徐以年假裝出來的堅強終於潰不成軍,他爆發出崩潰的慟哭,抱著頭蜷縮成一團。
不要死。
一定要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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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鵝毛般的大雪自天空降落,植物都被白茫茫的霧凇包裹,山林間的溪流早已結為堅硬的寒冰。徐以年一步步踏雪前進,天色漸暗,他用來照明的手電筒蒙上了一層薄霜,異能消耗的速度比想象中還要快,徐以年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他已經走入了未開發的無人區,四周人跡罕至,唯有零星幾點火光——那是妖怪們使用的照明。那幾只妖怪偶爾也朝他看一眼,像是很稀奇他一個除妖師不辭艱難來到這種地方。
入夜以前,徐以年找了一處裂縫躲避風雪,他用火符燒熱了水,從背包裏摸出了幹糧,正當他一口口吞咽時,裂縫外傳來動靜,一只睫毛都結了冰的妖怪狼狽地探頭問:
“能進來嗎?”
徐以年應聲。
那妖怪面露喜色:“太謝謝了!我的打火石突然點不燃,正愁今晚該怎麽辦呢!”
妖怪迫不及待坐到火堆邊,掏出食物狼吞虎咽,填飽肚子以後想起還有人在旁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要吃嗎?”
“不用。”徐以年打了個呵欠,懶散道,“你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