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討公道

院門一推開, 發現這一窮二白的方老二家裏大變了模樣。原先光禿禿的院子多了好些稀罕的擺設,院子後頭多了個牛棚。養得膘肥體壯的牛拴在裏頭,正在慢吞吞地吃草。旁邊還拴著兩匹馬, 高大俊美。武原鎮這等小地方哪裏能看到馬?就是鎮長坐的都是牛車, 這方老二家馬車一來就是倆。

院子正門處站著兩個仙童似的一男一女, 看那氣度, 就知道出身富貴。

擠進院子的村裏人頓時興奮了, 嘰嘰喳喳地猜個不停。方家大房和三房見狀心不由咚咚跳,兩人一個照面,眼裏的光更亮了。兩人故作矜持, 沒有進門,只站在門口狀似親近地喊了一聲:“老二, 家裏是不是在忙啊?要不要你嫂子侄子來幫一把手?”

若是平常,方老漢定然就上來招呼了。但老夫妻此時被安琳瑯和周攻玉盯著,顧不上外頭。

沒得到回應他們也不惱,好聲好氣的:“在忙是吧?等你空了,我們再來。”

兩人自說自話,料定了方木匠不會拒絕他們。雖然方老漢沒回, 他們樂顛顛地回去報告喜訊了。且不說大房三房這消息送回家, 隔房的子侄心裏作何盤算。安琳瑯再三的詢問,老兩口終於還是唉聲嘆氣地在周攻玉似冰一般的眼神下妥協。

事情就是這麽一回事,除了桂花嬸子跟余才的婚事,就是跟張家腦的這一場。

且說先前回村,方婆子因著桂花被換的事情輾轉反側的咽不下這口氣。這些年,她可是將張李氏對桂花非打即罵的事情看在眼裏。雖然可憐,但顧著人家是親娘的身份,不曾幫一把。如今這張李氏搶彩禮搶到這個份上, 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方婆子的性子就是如此,欺負我可以,欺負我的親人絕對不行。

從知桂花的身世起就憋著的一股氣,如今加上彩禮錢的事兒。她真的很想質問張李氏,到底多厚的臉皮才能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當年換了孩子卻不好好對人,就不怕百年以後因果報應嗎!

但奈何她們想的好好的,張李氏卻不是講道理的人。

張李氏此人,無理也要攪三分。她當日把身世捅穿了就是料想到方家會鬧,搶了彩禮也料定這家人沒膽子跟她對著幹。村裏村外都傳遍了,這方老二夫妻倆就是慫蛋兩個。三十多年被全村的人看不起,根本就沒本事來她家裏鬧。

沒本事的人一輩子沒本事,慫蛋就是慫蛋。張李氏揚言方婆子敢來她家耀武揚威,她就一菜刀砍死老夫妻兩。

爭執之下,難免會動真手。那張李氏再橫,年紀畢竟大了。她虛歲都六十了。別看著平日裏罵完東家罵西家,但真打起來誰都打不過。要不是村裏人顧忌她兒子多,她早就被人撕爛了這張嘴。

也是湊巧,方婆子要彩禮那日去的張家。張家剛好沒人,男人女人都去田裏幹活了。就剩張李氏和她家病得起不來身的孫子。孫子在屋裏躺著,張李氏雖然架勢兇狠,卻經不住推搡。方婆子氣憤之下把她給推了一個踉蹌,張李氏摔出去磕掉一顆牙不說,腦袋還給磕出一個包。

這個仇於是就這麽結下了。張李氏咽不下這口氣,尋了機會就來找方婆子吵,非得報復不可。

然而張李氏來鬧的幾次都撞上余才。余才什麽人,那是一拳頭砸死熊的莽漢,這張李氏幾次三番的討不找好,就滿村子的罵。她罵的也狠,專戳人心肺管子。罵方婆子姐妹倆是喪門星,命裏注定無子無福。大的大的克子,養不住兒子,老來無人摔盆。小的小的刑克六親,克子克夫克父母,注定一輩子活不長。

這話簡直歹毒得沒邊兒,對一個無兒無女的婦人來說,就是拿刀割她們脖子要她們的命。

可外頭人不管,他們只看熱鬧。鬧得越兇,他們看的越高興。村子裏那些人本就看不上方木匠一家,聽到這話也是幸災樂禍,跟著瞎傳閑話。有那心思歹毒的,火上澆油的瞎編亂造。傳著傳著,方婆子跟桂花都成了什麽喪門星。桂花本就為這事兒所擾,鬧得差點又尋了死。

不得不說,有的人真的是賤的沒邊兒。這個年代流言蜚語害死人,她們胡編瞎造,不就是殺人?

“無事。”安琳瑯聽完事情原委忍不住就冷笑,“我總有法子收拾她一家子!”

……

安琳瑯自然不會讓張家人好過。輿論都是跟風倒的,不會誰家嘴巴大,誰就能贏。

改變輿論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錢。

安琳瑯安撫了方婆子,扭頭就跟周攻玉躲到一邊商量去了。次日一早,他們一人擺了個攤子。她這邊帶著方婆子,周攻玉那邊帶著方老漢。兩人分了兩個村,她跟方婆子在張家村,周攻玉帶著方老漢在方家村,擺起了攤子。

讓南奴和小梨一人拿了一個鑼,去村子裏和隔壁的張家村敲鑼。別的話也沒有,就滿村子嚷嚷收菜。給出的價格也高,比瓦市裏來人收菜的價格貴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