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趙錦堂的小心思

“末端提筆太慢,稍頓片刻就該回鋒收筆。”譚夫子擰著眉頭,沉聲道。

秦遇面色一肅,重新書寫。

然而譚夫子的臉色並沒有好轉:“結構太緊湊。”

他伸出手指在紙上虛點了一下:“這裏是尖橫,不是平橫。”

秦遇:“是。”

其他人大氣不敢出,低著頭練字溫習。一刻鐘後,譚夫子才緩了臉色離開。

他一走,其他人跟約好了似的,齊刷刷望向秦遇。

秦遇笑道:“看我作甚?”

“夫子對你好嚴格。”

秦遇:“夫子盡心盡責,我能拜入這樣的嚴師門下,是我之幸。”

其他人想想也是,他們家裏人把他們送來夫子這兒,不就是看中了這點嗎。

思及此,他們剛松懈的神經又繃緊了,看書的看書,練字的練字。

秦遇看著紙上的字跡,拿出前幾日的字跡比對,雖然表面看來好像沒多大區別,但是細節處一眼能看出好壞。

他之前握筆太重,不能靈活轉換,通俗點說,就是用力過猛了。

秦遇擱下毛筆,在桌下甩了甩手腕,徐徐呼出口氣,只覺得這毛筆字著實磨煉人。

有譚夫子指點,秦遇自己又刻苦,隨著冬日裏寒意加深,他的毛筆字也有了進步。

直到夫子宣布放假,秦遇才驚覺年關將近了。

趙錦堂舍不得他,散學時一直跟在秦遇身邊,嚷嚷著假期要去找他玩。

秦遇笑著應是,本以為這是國人慣有的客氣之詞,就像下次有空請你吃飯,哪天聚聚。下次不知道是哪一次,哪天也不知道是什麽日子。

沒想到趙錦堂見他點頭,立刻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

秦遇愣了一下。

趙錦堂誤會了,“你明天有事嗎?”

“那,那後天行不行?”

秦遇對上他真誠的目光,實在不忍拂他:“可以。”

趙錦堂舉著拳頭蹦起來,其他人看過來,他又趕緊站好,裝模作樣道:“既然約好,便不可食言。”

“這是自然。”

趙錦堂飛奔著跑遠了,秦遇看著他歡脫的背影,眉眼彎了彎。

他背著書箱也往家走,腦子裏則在思考假期的安排。

假期不長,前後也就十多天,但是學習之事不能放下,否則忘記是小事,就怕這一松,以後都有了惰性。

當他到鋪子時,秦遇已經安排好了,張氏在作坊裏打絡子,隔壁賣燒餅的大娘也在這裏,兩個女人一邊聊天,手上還不忘幹活。

秦遇跟人問好,大娘順勢笑著誇了他兩句,然後拿上東西,就說該回去做事了。

她知道秦遇在念書,回來肯定要做功課,秦家後院那麽小,她們在作坊裏說話,肯定會影響秦遇,那多討人嫌。

張氏起身送她,和有眼色的人來往就是舒服,兩方都心知肚明,彼此不用尷尬。

從私塾回來走了一段路,身上暖和了,秦遇坐下練字,一刻鐘後,接著昨日的千字文繼續抄寫。

張氏回來後,都是躡手躡腳,唯恐弄出聲響擾了他。她坐在小板凳上,繼續打絡子。這個掙不了多少錢,但是閑著也是閑著,積少成多,到時候給兒子買一支好點的毛筆。

秦遇冬天也在院子裏練字做功課,沒辦法,天氣本就陰沉灰蒙,進作坊或者屋子,且不說空間小,光線就太暗了。如果用蠟燭,日子一久,這筆開銷就大了。

再者,燭光微弱,對視力也有影響,秦遇唯恐自己近視,對眼睛保護得很好。所以露天對他才是最好的。

張氏心疼他,就在院子裏拿木板和布圈了塊地方,上面和前面空著,給他點個炭盆,但是煙霧刺眼睛,秦遇受不了,不讓他娘點。

他多披了件棉襖,確保自己不會感冒,至於冷點就冷點吧。

半個時辰後,他手凍僵了,秦遇停下來,在院子裏活動,還舉了舉他自制的小啞鈴,然後跟他娘說一聲,他要靠墻倒立,張氏就會過來,這是他們商量好的。

張氏不懂兒子為什麽會有這些奇怪的行為,也從沒聽人說過,兒子只說都是書上看來的,她半信半疑。但訓練效果很好,兒子的身體肉眼可見的轉好,她就睜只眼閉只眼。

酉時兩刻,天色黑得厲害,秦遇不得不停了抄寫,選擇了背書,偶爾還晃晃腦袋。

張氏在小廚房做飯,見此抿嘴笑。

秦遇每天過得充足極了,連碎片時間都拿來背書,像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吸收著知識。

當他在後院背書,趙錦堂興高采烈跑了來,“秦遇,我來找你玩了。”

張氏左右看看,然後又看向兒子,秦遇懵了懵,直視趙錦堂:“你吃早飯了嗎?”

這會兒才辰時兩刻,她娘剛準備把做好的豆腐放攤子上。

趙錦堂點頭:“我吃過了,我想到要來找你玩,我特別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