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綿綿陰雨海棠花(第2/2頁)

她的頭發散亂地貼在頭皮和肩膀,將脖子襯得越發修長纖細,蒼白的臉上沒有表情,濕透的中衣裹著玲瓏的身段若隱若現,沒有外衫,身披浮泥,但一雙眼兒慵懶深沉,泛了幾絲秋水,與這陰雨天氣極是相合,如芙蓉出水,瀲灩多情。

“我冷。”她直勾勾盯著趙胤。

婧衣看她一眼,內心隱隱生出一絲害怕。

這女子衣著粗鄙,分明不打眼,可當她用這樣的眼神看人時,竟如此嫵媚。

婧衣不敢去看趙胤是什麽表情,低頭走近,“爺,我去給姑娘拿衣服。”

趙胤一言不發地走近池塘,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冷著聲音吩咐謝放。

“去拿清心露。”

清心露?

時雍眨了眨眼,遊到欄杆下,攀著一塊石頭便要往欄杆上爬,奈何身子泡久了著實虛弱,還沒有爬上來,腳下一滑,就往後倒去。

“呀!”一群人驚叫。

時雍閉上了眼,做好了摔下去的準備。

然而,料想中的倒栽入水沒有出現。

她手臂被人狠狠拽住,腰上一緊,一股大力托住她幾乎騰空而起。

待她從昏眩中睜眼,連人帶一身淤泥和殘荷腐臭,齊齊落入了趙胤的懷裏。

全場鴉雀無聲。

時雍聞到他身上那種極其男性攻擊力的氣息,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額頭上的水漬淌下,落入趙胤的頸窩——

“……多謝大人。”她說得有點虛。

趙胤沒有說話,沉著的冷臉似乎極為不悅,分明是對她有幾分嫌棄,但他也沒有喪心病狂地丟下她,而是將她拎起來走向廊下的椅子。

為了保持平衡,時雍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

這男人高大精實,身子硬得像一塊石頭似的,握在腰上的手大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斷她,因此時雍並不覺得這樣的擁抱很舒服,也沒有生出半點曖昧心思。

但隨侍的婧衣和嫵衣兩個丫頭卻驚呆了!

爺這是動了心思?

在爺的身邊原本有四個丫鬟,都是夫人精挑細選了養起來的。除此,整個無乩館再沒有旁的女子,更別說哪個女子能蒙得恩寵,隨侍在側了。爺平常對她們尚好,但保持著男女之妨,並不肯親近,哪怕明知道她們都是夫人挑選出來侍候他的女人,而婉衣更是因為爬爺的床,被丟去了鄉下莊子裏種地。

這個叫阿拾的女子,憑什麽?

一個被時雍理解為“拎”的嫌棄舉動,在婧衣和嫵衣心裏,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婧衣年歲最長,在趙胤跟前最得臉,見狀低頭上前。

“爺,您衣裳臟了,先回房沐浴更衣吧,姑娘這裏我來伺候。”

“她不用伺候。”趙胤解下弄臟的披風,冷著臉丟在時雍身上,“她的命比貓還長。”

這是誇她還是損她?

時雍半垂著眼皮瞄他。

身子不好受,沒有力氣,其實她很願意小姐姐伺候。

但趙胤這人顯然沒有同情心,任由她濕漉漉坐在那裏,直到謝放拿了一個青花瓷瓶過來。

趙胤拔開塞子,遞給她,“喝光。”

狠毒!有藥不早點拿出來?

時雍二話不說,仰頭骨碌碌灌了一大口,“是酒?”

喉頭又幹又澀,她重重咳嗽起來,雙眼瞪著趙胤,再顧不得“老老實實”的人設了。

“大都督這麽喜歡折磨人?”

“不識好歹。”趙胤輕輕拂了拂衣袖,轉了身,“洗幹凈,送到本座房裏。”

洗幹凈,送他房裏?

人,還是披風?

時雍酒下肚,一股暖流從喉頭入腹,頃刻遍布渾身,臊熱感直沖腦門。

這麽烈性的酒,居然叫“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