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黃泉谷底

天際的烈陽如金輝般灑下。

三生崖上,回蕩著甲一的嘶吼。

趙胤紋絲不動,沉聲道:“家國紅顏,自古難全。父親容我放肆一回吧。既然你們都說我是悖天而生,那便是天不容我。天生逆相難為人,何必棄情顧山河?父親,請恕兒子不孝!”

說罷,他舉著繡春刀,徐徐開口。

“繩子丟過來!”

朱九眼眶通紅,吸了吸鼻子,將一個做好帶扣的粗繩丟了過來。

大黑身子一躍而起,高高跳將起來將繩子叼住,交到趙胤的手上。

“好狗!”趙胤摸了摸大黑的頭,麻利的將粗繩系好,將另一端繩子和鐵扣纏在大黑的甲胄上,然後將大黑綁在背上,試了試繩子的韌性,收好繡春刀。

“諸位,告辭!”

聲音未落,但見他一只手摟緊大黑,一只手握住鐵鏈,在眾目睽睽,身姿矯健地自鐵鏈落下,幾個起落間,已經沉入谷中山林,再不見蹤影。

“無乩!”

甲一沖到懸崖邊上,雙手扒著石欄,紅著眼圈,幾乎咬斷了牙齒。

白馬扶舟漫不經心地走到他背後,淡淡地道:“甲老板,請回吧?”

甲一雙眼盯著崖下,仿若未聞。

白馬扶舟勾唇,並不生氣,掉過頭來懶洋洋地吩咐。

“傳令下去!從即刻起,不得本督命令,任何人不得上三生崖。切記,任何人!”

錦衣衛都知道這是趙胤臨行前的吩咐,事已至此,也不會公然違抗大都督的命令,在盛章的帶領下,他們率先退下了三生崖。

甲一眼睜睜看著趙胤的隨行人員一個個像猴子似的,緊跟著攀繩而下,只得紅著一雙眼,揮手讓禁軍離開。

覺遠大師把他請到了慶壽寺。

這一天,二人關起門來說了許久的話,沒有讓旁人伺候,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甲一離開慶壽寺的時候,已是晌午,身影落寞而哀慟,而覺遠大師,在他走後,一個人在禪房裏打坐了許久,沒有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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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被山林掩蓋,黃泉谷又深又險,還沒有到底,光線已是昏暗無比,與崖上的晴天景況仿若兩個不同的世界。

黃泉谷下,潮濕陰冷,天氣極寒。而那一條趙胤費盡心機打造的鐵鏈,根本就沒能延伸到谷底,還在中途的一個狹窄石台就沒有了。

他們從上面將鐵鏈落下的時候,以為這就是谷底了。

豈料,下面究竟還有多深,根本無可預測。

趙胤帶著大黑下到石台,就看到正在四處尋找出路的謝放。

人滑落下來,泥土紛紛落下,趙胤輕輕抹了一把臉,又低頭為大黑擦了擦臉,“有沒有傷到?”

大黑搖了搖尾巴。

“好狗!”趙胤摸摸它的頭,問謝放,“情況如何?”

謝放神情沉郁,聲音喑啞,“這邊有血跡。大都督來看,有幾個兄弟就死在這裏。”

趙胤從謝放手指的方向看下去,還有人就掛在崖邊的樹上。

他們可能不是滑下來的,而是直接摔下來的。

怪不得上面的人,永遠收不到他們的鳴鏑。

趙胤將大黑放下來,指了指靠山的地方,示意它不要亂動,然後解下腰上的繩索,試探著抓住崖邊一棵古松,往下滑了滑,立馬被謝放阻止。

“爺,不可!”謝放看了看他的胳膊,“你傷勢未愈,屬下先去探查。”

“稍等!”謝放的聲音還沒有落下,繩索上再次下來一人,是十天幹的癸四。只見他從隨身的行囊裏掏出兩張類似面具的東西,遞給趙胤和謝放,低低道:“這種谷底,終年難見光,恐有毒瘴,小心為妙。這個面具有濾布,可免受毒瘴之禍。”

趙胤和謝放在癸四的指點下,戴上面具。

不一會,十天幹幾個人都到齊了。

眾人合計一番,謝放還是想自己去打頭陣,卻被丙六阻止了。

“謝兄武藝可能高兄弟一籌,可是到了這斷崖殘壁上,那就是兄弟的天下了。”丙六得意地道:“不瞞謝兄,兄弟有個綽號,就叫‘飛天壁虎’,等著,瞧我的。”

丙六不負“飛天壁虎”之名,順著這陡峭的石台往下,幾個起落就沉了下去,樣子極是輕盈。

眾人約摸等了一盞茶的工夫,丙六回來了,一臉樂得開了花。

“大都督,有發現。”

眾人紛紛迎上去,掩不住的欣喜。

“發現了什麽?可有郡主下落?”

丙六看他們這麽急切,微微一愣,笑得裂開嘴。

“不見郡主下落,但是我發現了一條路。”

路?

黃泉谷裏有路?

有路就有人,那麽這就不是一個人蹤俱滅,鳥獸皆無的地方。

趙胤道:“確實是路,不是先行的兄弟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