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馥郁天香,蓬萊自釀

剩下三人,氣氛比方才更是不好。

時雍覺得桌上的飯菜都不香了,趙胤卻正襟危坐,毫無反應。

白馬扶舟仍然在笑,“不知侯爺何時啟程?我原本準備明天再轉道去貢康,給二位公主請安,既然在此遇上侯爺,那你我便結伴而行好了。”

誰要跟他結伴而行啊?

時雍腹誹不已,以為趙胤會拒絕,不料,他淡淡擡眼,竟是說了一句。

“隨你。”

白馬扶舟笑了,轉而看向時雍臉上的困惑和寫滿的“不歡迎”,懶懶地道:“出了南晏,我們便是一家人。有什麽恩怨,等回了家關上門來,再鬥個你死我活。在外行事,理應互為照應。”

這話聽著沒什麽問題,但時雍聽來總覺得“茶言茶語”,就好像在說“我不是來破壞你們的,而是來加入你們的”一樣。

她莫名其妙地瞄了趙胤一眼,再看白馬扶舟這個大太監,整個人都不好了。

太監不是正常男子,丫該不會看上了趙無乩吧?

……

三人再坐片刻,剛要叫人去找哲布,代為辭行,哲布就腳步匆匆地回了花廳。

領了兩個侍衛,帶了一堆禮品,對時雍再三感謝。

“多虧宋姑娘相救!我代成格向姑娘致歉。成格被慣壞了,驕蠻任性,沖撞了姑娘,還望姑娘大人大量,不跟她一般計較……”

時雍勾唇,“罷了。”

她不去收禮,微微一笑,便站到了趙胤身側。

哲布卻一副心有愧疚的模樣,再三要將東西送他。

此舉過於親近,趙胤的臉上隱隱浮上不快。

“哲布親王,心意領了。好好照顧令侄女,不必相送了。”

他說著,輕輕帶一下時雍的腰,便大步轉身離去。

哲布怔了怔,看向白馬扶舟,臉色略顯茫然。

“廠督,我可是說錯了什麽,失言了?”

白馬扶舟淡淡微笑,那叫一個清風和暖,波瀾不興。

“親王不曾失言,只是侯爺護犢心切,往後,令侄女還是要好好管教,再鬧出這等大禍……”

說到這裏,白馬扶舟突然斂住臉上的笑意,微眯的眼中露出一抹陰惻惻的冷光。

“即使東定侯不出手,我東廠也容不下她了。”

一句話說完,留下一抹散不開的寒意,他也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哲布在原地,似懂非懂。

“這宋姑娘,倒是招人……”

……

離開囅北督官家宅,趙胤帶著時雍騎馬在前,先去郊外農家換了衣服,再策馬而行。

白馬扶舟則是與一眾東廠番役,緩緩慢行在後。

一行人走在夕陽西下的漠北古道上,沒有交談,仿若靜止般,人和馬的影子被慢慢拉長,越去越遠。

時雍渴了,取下馬鞍上的牛皮水囊,痛快地喝了一口,又轉頭遞到趙胤的嘴邊。

“喝點。”

趙胤偏頭,“不用。”

時雍挑了挑眉,“侯爺嫌棄?”

趙胤垂目看著她微揚的小臉,眉頭不經意蹙了起來。

一年前的阿拾尚未長開,身形纖瘦嬌小,再是能說會道有本事,看上去滿是稚氣,短短一年時間,當真已長成大姑娘的模樣了。去督官家時,她塗了臉,掩藏了本來面目,可是那兩排細白整齊的牙,漆黑靈動的眼,還有與那身裝扮極不相稱的率性舉止,仍是讓她有著無法忽視的嬌美。

她是輕靈脫俗的女子,便是沒有這副清麗容貌,也極是引人注目——

比如,哲布其實就沒有看清她原本的長相,卻說出了“嬌俏可愛”這樣的話。恨得他牙痛,又不好當眾指責,像個妒夫。

還有白馬扶舟,更是無恥地說出那些……真話,將他的阿拾誇得如若天仙,真是無禮至極。

“不喝罷了。我自己喝。”時雍看他雙眼深邃發直,看著自己就不轉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不由窩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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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個水都要考慮這麽久,這男人的潔癖大概是沒治了。

“喝。”趙胤突然出聲,一只手緊緊捏住時雍的腰,重得她有些生痛。

“喝就喝,捏我做甚?”時雍不滿地掉頭,不滿地瞪他一眼,“侯爺,你怎麽了?”

趙胤抿唇,“無事。”

哼!時雍信了他就有鬼了。

“從督官府裏出來你就這副模樣了,好像我欠了你錢沒還似的——算了,我大人大量了,懶得跟你計較,喝吧,我喂你。”

趙胤低下頭,但見她白瓷一般的臉兒被夕陽的霞光暈染出一抹粉嫩的顏色,眉翠含顰,靨紅展笑,如若三月枝頭盛開的春桃,袖口輕舉,蕩出香風陣陣,那一截白玉般的手腕,皎皎若雪,竟讓一向自恃老成的他心旌搖曳,一時間竟有些意亂神迷,情不自禁地捉住她,就著她的手腕,急切地飲下那一口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