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燙手的山芋

主子更衣,丫頭本要貼身相陪,但時雍和烏嬋都不約而同地將侍女留在了恭房門口。

“你們在這兒等著吧,我和你們郡主有幾句體己話要說。”

隨同時雍前來的人是塔娜,聞言看了時雍一眼,福了福身,“婢子明白。”

時雍涼涼看她,“沒我吩咐,不可入內。”

塔娜再次應了一聲,時雍這才挽了烏嬋的手入內,繞過屏風,警惕地回望一眼,小聲道:“可以說了。”

烏嬋沒有開口,而是低下頭在衣服裏翻找起來。時雍默默看著她,翻開外衫,又拉出貼身的中衣,用牙齒咬開衣角縫合的線頭,用力一扯,線頭撕開,縫在裏面的玉令露了出來。

時雍一怔,“你拿到了?”

烏嬋抽出玉令,放到時雍的手心裏,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我從那狗男人身上偷來的。為了偷這個玉令,老娘可沒少犧牲色相。雍姑娘,你就說怎麽感謝我吧,以身相許要不要的?”

她說得輕描淡寫,將那些與陳蕭“鬥智鬥勇的過往”一筆帶過。

可是,時雍仍然從她臉上瞧出了紅暈。

“要。你說怎麽許,就怎麽許!”時雍輕笑一聲,攬了攬烏嬋肩膀,認真觀察起這枚玉令來。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才是時雍第一次看清玉令。以往的驚鴻一瞥,都只是乍現眼前,遠不像現在這般可以拿在掌心,感覺到玉令的溫度、光澤,欣賞它渾然天成的玉質與精湛絕倫的造工……

“乖乖,這可是個好東西。”

且不說它有什麽別的使命,單是這塊白玉的價值就足以讓人垂涎了。

“嬋兒,這色相出賣得值了。”

時雍說完,看烏嬋在翻白眼兒,又仔細端詳著玉令,不解地道:“你拿了東西,少將軍就沒有發現?還由著你出來尋藥,還由著你汙蔑他不行,甚至說拐帶了陳紅玉隨行?”

“我管他?我偷了東西當然要跑!本來嫁給他就是為了這塊玉令,現在玉令到手,我管他做什麽?”烏嬋說得分明有點心虛,偷偷瞄了時雍一眼,又道:“我也沒有拐帶紅玉,是他自己不放心我,讓紅玉陪我同來的。”

“他?哪個他?”時雍捉弄,

“就是陳蕭那個狗男人啊。”烏嬋想到那家夥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孽,肩膀不由縮了一下,“反正能離他遠遠的就好。哼!想必他也知道自己討人嫌,或是他在外面又有了相好,也懶得管我,我走了更好。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說得這麽坦然,為何眉頭不停地蹙,眼皮不停地跳?

時雍睨著她,“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分明就是掛念著人家。”

“才沒有。”烏嬋矢口否認,“我一早就告訴過你,嫁給他除了幫你拿這個玉令,也是為了要一個名分,無奈之舉。反正現在我是世子的嫡妻了,任他鶯鶯燕燕,我懶得管,他也不要來管我,我們各自安好就行。”

時雍將玉令攤在手心,眯起眼睛,“可你偷了人家的東西,要怎麽交代?”

烏嬋道:“要令沒有,要命一條。他願意哪樣就哪樣……”

說到這裏,烏嬋眉目突然暗下,語氣不悅地道:“燕穆說,玉令是十天幹信物,可陳蕭那狗男人肯定不是十天幹,更不是趙胤的人,他為什麽會有玉令在身?而且,還當成寶貝似的看管著,讓我費好一番工夫才到手。這又是為何?”

時雍覺得她話裏有話,遲疑道:“為何?”

哼!烏嬋隱隱有些郁氣,“我想了許久,只有一種可能。這東西是那個女人給他的,他當成定情信物來珍藏著呢。”

那個女人?

時雍腦子過電一般,恍然頓悟。

“袁鳳?”

袁鳳是與陳蕭青梅竹馬私訂終身,最後卻勞燕分飛,被許配給魏州,結果血濺大婚當日的魏鎮撫使夫人。

如此說來,此事就說得通了。

魏州是十天幹的乙一,手持乙字玉令。袁鳳不知何故,從魏州身上偷走了玉令,在大婚那日連同自己的私密貼身衣物等一並交給了陳蕭,導致陳蕭出現在案發現場,有了殺人嫌疑……而袁風與陳蕭相見,不慎讓魏州知曉,也因此為她招來了殺身之禍。

只是不知……

魏州在大婚當日殺死了袁鳳,那時可知玉令失竊?

袁鳳又為什麽要偷走玉令,便交給陳蕭?是她發現了魏州的秘密,為了保護自己並留下證據?這個可能很大。

那麽,在袁鳳死前,有沒有對陳蕭有過什麽交代?

當日袁鳳之事,陳蕭因此被看押了許久,可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吐口交代細節。如今再次回憶此案,時雍腦子裏清晰了許多。

“這個玉令,便是我在詔獄見過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