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22(第2/3頁)

五條悟走出自己的小小鳥籠,眼角仿佛看見瓦礫下面埋藏著什麽青蟲般的玩偶。

他沒有停步。

快步走在走廊上。這一次,再也沒有長老說三道四,亦沒有仆從

膽敢規勸了。

男孩的鳥籠不復存在。心底卻沒有快意。

橫沖直撞的咒靈嚎叫著。

五條悟憑借咒力生生捏碎了它。

“——悟少爺!”

有五條家的成員發出慘叫,趴在地上向男孩伸出手。

“呃、唔……不可以去啊!悟少爺——!!”

“滾開。”

五條悟冷酷地說。

不知名的詛咒師逃跑到他面前,試圖抓住男孩擋住自己。

五條悟臉上沒有絲毫波動,漠然折斷了敵人的腿。

在不同聲音的哀嚎裏,五條悟不斷向前走去。

不知為何,他保持著奇妙的清醒。

宛如幾欲作嘔的是另一個自己。

他冷靜地計算著。

保持以不同目標的數波敵人、

前往老師房間的方向、

自己目前的極限值。

(我果然還是)

(——太弱小了)

心底的另一個自己這樣想道,同時浮現出激烈的不甘。

但是。五條悟仍以不被任何東西所幹擾的冷酷步伐往前走去。

(為什麽只學會術式順轉)

(為什麽看不到老師的危險)

(為什麽)

(我不能)

(像老師一樣————)

(操縱咒術界)

心底不斷地拷問著自己,五條悟低下頭來,用力抓緊了癱倒在地的敵人。

他在詛咒師顫抖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的臉。

(?)

(原來我在笑啊)

五條悟舔了舔牙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知何時,男孩的臉頰上濺到了噴射狀的鮮血。

那個是、為了最大限度保持咒力輸出、幹脆放棄了用無下限術式保護自己的結果。

“我問你。”

五條悟平靜地說。

“老師——太宰治,就在那邊吧。”

不知為何詛咒師渾身都顫抖起來。

連話語都說不出口,只戰栗著點了點頭。

“好。那麽謝謝你。”

五條悟也點了一下頭,粉碎了對方試圖使用術式偷襲的那個臂膀。

“——啊!!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將淒厲的慘叫拋在背後,五條悟終於殺出一條血路。

“————老師。”

男孩微笑道。

太宰正站在房間外的庭院裏,不知為何正仰頭看著天空。

黑衣紅圍巾的衣飾,這一刻竟叫人安心下來。

哪怕正低聲喃喃著“果然。時間線開始往前走了……”這樣語焉不詳的話,都令五條悟情不自禁想要笑起來。

男孩放松了。哪怕身上還一派狼藉,卻也笑容滿面地往前走過去。

“嚇我一跳。果然老師是不會出事、————的……”

五條悟的話語,像是被截斷般截然而止。

從太宰的胸口,穿出了刀刃的尖端。

“……禪、院…………?”

太宰勉強回過頭去。

站在他背後的,正是黑發黑眼唇角留下刀疤的男人。

男人試圖將刀刃翻轉割斷血管,身邊同夥卻伸手抓住他,忌憚地低聲說:“別和這個男人說話!快走!!”

“切。”

男人發出不爽的嘖聲,留下那把散發著詛咒意味的短刀,飛快撤離了。

“……”

“…………”

“……、…………!!”

五條悟看著這一切,“六眼”將一切細節都記錄在眼底,大腦卻無法承認。

他無意識的眨著眼睛。

“老師?”

他輕輕問。

從喉嚨裏擠出的聲音如此空虛,像從胸口空洞吹過的風。

太宰唇角流下咳出的鮮血,如同了然一切般笑了。

他的身體忍不住向前傾,用雙手撐住膝蓋,保持住搖搖欲墜的站姿。

從背後捅入胸膛的那把刀,還在源源不斷滲出鮮血。

並且不知為何——

太宰的身體,開始逐漸消散了。

他像是心滿意足般笑著。那張蒼白的面孔轉向五條悟,張開了嘴唇:

“……最後、一課……”

太宰笑著說。

“這個……就是,‘絕望’……”

浮現出孩童般滿足的笑容,太宰努力擡起手指。

隔著無盡的空間,太宰輕輕摸了摸男孩的臉。

“——還會、再見的……悟君。…………”

如風般輕柔的聲音,隨風一起消逝了。

同時消失不見的,還有太宰治的存在。

“老師?”

五條悟輕輕問。

不知為何,臉上感到一片濡濕。

“——老師、?”

五條悟不敢驚動任何人般,輕輕發問。

這聲音沒能驚飛一只蹁躚的蝴蝶。

卻也再沒有老師、回答他了。

“……、…………”

——1997年8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