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06(第2/3頁)

五條悟陷入一片反常的沉默。

沢田綱吉徒勞地張了張口,他想生氣、也被從未知曉的、太宰治的求死給震懾到。

——他從來都沒有親眼見證過,智謀足以顛覆一整個世界的、宛如無所不能一樣的太宰先生。

原來。

從沒有留戀過這個世界啊。

中原中也則是整個人都怒了。

他顛三倒四地罵著些什麽“該死的青花魚”、“蠢貨”、“白癡”、“不如我一早殺了你好了”,怒氣蓬勃,而語無倫次。

江戶川亂步也氣到不行。

可是他比中原中也罵人的詞匯量還匱乏,只會嚷嚷些“笨蛋白癡傻瓜”,還一個勁地罵他同僚。

被江戶川亂步罵了個狗血淋頭的武偵宰:…………

他倒並不驚訝那個家夥的選擇。

換做是他自己。沒有記憶,身體變小,雖然連潛意識都被抹消、但本能般察覺到這個世界的不對勁。

他也會試圖從這樣氧化而腐朽的世界裏醒來啊。

——只是、

——只是。

武偵宰靜默地望著屏幕。

他注視著同一張久違了的、年幼的自己的面孔。

看見那茫然無所依。

看穿那逐漸在窒息中枯萎而死的幼嫩花枝。

他沉默了很久。

終於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我本沒有資格)

太宰治心想。

(你是另一個我)

(你繼承了我的記憶)

(你是“太宰治”)

(你所選擇的幸福死亡令我羨慕不已)

可是。

可是啊!

太宰治終於緘默地低下頭去。

(如果有可能的話)

他安靜地笑了。

悲傷寂然如水。

(————我想救你)

掙紮了不知多久。

太宰治也終於認輸了。

(我想救你)

(如同救我自己)】

另一邊,波本同蘇格蘭出了門,沉默無言地順著樓梯往下走。

太宰最終還是說不出到底哪裏疼。

令他冷汗涔涔的疼痛,對於那個孩子來說倒像是紮根於身體內側一樣。

與之共生,反而摸索不到痕跡。

三個大人擁有處理外傷的嫻熟手法,甚至在中了槍傷時、能通過急救給自己動點小手術。

可面對年幼的孩童,一時竟束手無策。

駐守在黃昏之館的醫生與護士已經在急救室待命,太宰卻又表現出對就醫的抗拒,表示了對醫生的厭惡,又說自己困了想睡覺,無論如何總之睡一覺就不痛了。

他們本能夠強行把男孩抱走,但是看著他面色蒼白、靠坐在床頭腦袋一點一點的模樣,終究還是停手了。

只是通過電話嚴厲警告了不知為何沒能接到電話的醫生,囑咐對方時刻準備為小少爺檢查身體。

留下本就排好班輪值的萊伊,留在臨時改造的病房裏看守…………不、“照顧”。

反正經過這麽一通折騰,再也沒人敢對太宰小瞧。

也再也沒有人敢放心太宰一個人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順著樓梯下到第二層的時候,蘇格蘭問。

他的面容上終於消散了方才的震怒,但是也不像平時一樣、露出浮於表面的平和微笑。

“……”波本走在他身邊,一時半會沒有說話。

沒有旁人在他眼前。那張總露出些許危險意味的帥氣臉孔上,連半點表情都沒有了。

他們又沉默了一會,終於走進一樓的起居室。

黃昏之館的面積實在太大了,主樓、側翼,不同用處的房間,甚至用於拷問的地下室,總之應有盡有、數目可觀。

平日裏全靠組織下層的仆從維持全館正常運轉,而負責黃昏之館的管家,應當是“那位先生”信得過的心腹之一吧。

這間黃昏之館,也是頭一次向組織高層成員開放。

可惜,由於正巧在松本市附近做任務、因而第一波趕過來的威士忌三人組合,無論是誰,都沒有多余精力熟悉館內環境了。

一走到起居室,蘇格蘭先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焦渴的喉嚨。

而波本交疊起雙腿,往沙發上一靠。

“……我也說不好,”波本沉默了一路,這才若有所思的:“要不然買本兒童心理學吧。”

蘇格蘭有些無語,“認真的?”

他仰頭灌了半杯水之後,又給同伴倒了一杯,一邊遞過去一邊將信將疑的:“那種心理學,光看書沒用吧。”

波本喝了一口水,仿佛才意識到自己許久沒補充水分了一樣,咕嘟咕嘟喝完了、示意再來一杯。

“那你說怎麽辦?”

波本重新接過杯子,一邊在手上轉著,一邊思索:

“……或者先把身體調養好吧。”

“你說的也對。”蘇格蘭贊同他,“總之等小少爺睡醒了,先壓著人讓醫生做個整體身體檢查,再看看下一步怎麽針對性調養。”